“啊!”

楊可正弄了一個盆,挽著袖子在衛生間裏忙活著調配飽和濃鹽水,不到自然析出結晶體的地步不罷休,耳朵一豎,聽到了老婆大人的尖叫聲,立刻把鹽袋一扔,飛奔出去,一把推開門,高聲叫道:“媳婦別怕!我來了!”

歐陽嘉剛才突然驚醒,下意識地坐了起來,夏天的薄被滑落到腰部,露出隻穿著吊帶睡裙的上半身,動作太大,衣服扯歪了,大半白皙的胸脯一覽無餘,楊可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問:“你……你還好吧?”

“誰讓你進來的!”歐陽嘉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楊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低頭一看急忙拉起被子遮掩,氣急敗壞地抓過一個枕頭扔了過去,“楊可你還要不要臉了!”

楊可敏捷地向後一跳,竄出門外,精準地躲開了直對臉扔過來的枕頭,嘴裏大聲申辯著:“我是擔心你!一大早的你叫什麼啊!給鄰居聽見以為我們幹啥了呢。”

“思想肮髒!下流!”

第二個枕頭也砰地扔了過來,正好撞在門上,把門狠狠地在他麵前碰上,楊可做了個鬼臉,小聲抱怨:“我看自己老婆,難道犯法?”

說完他又提高聲音:“東西買好了,也兌好水了,要濕的要幹的,都來吧!”

歐陽嘉坐在床上,本來從那個詭異的夢中驚醒就驚魂未定,一睜眼又遇到這種事,渾身都在哆嗦。

她撐在床上的左手,依然戴著紅色的毛線手套,天知道她昨天晚上半夢半醒的時候,好幾次差點忍不住要脫掉手套,又癢又熱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都是靠著最後一線清明給堅持下來。

但事實證明,手套對那個奇怪生物一點用都沒有,歐陽嘉眼睜睜地看著手背上慢慢地凸起一塊,接著裏麵就像是藏了一隻小倉鼠一樣,形成一個會移動的鼓包,左衝右突,因為找不到出口,動作逐漸激烈,終於

‘噗’地一聲,手套背部被頂穿了一個龍眼大小的洞,毛線四下綻裂,嫩生生水靈靈,像一朵微型花朵一樣的小怪物頂著花盤昂然而出,兩片細長的葉子還嫌惡地拍打著毛線的碎末。

“哎呀,好黑呀,呸呸呸!”它用帶著幾分電音的小孩子腔調,嬌聲嬌氣的抱怨著,“麻麻,你怎麼啦?”

歐陽嘉頓時腦子清醒過來,也顧不得生楊可的氣了,知道現在最要緊的事還是盡快解決自己手上這個寄生小怪物要緊,於是一掀被子下了床,抓起睡衣穿上,係好腰帶,黑著臉走了出來。

楊可有一點好處,從來不覺得尷尬,剛才的事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看見她披頭散發一臉緊繃地出來,還能笑嘻嘻地問:“喝水不?要不然吃點東西?家裏還有餅幹,我覺得你吃飽了才有力氣和怪物搏鬥。”

“怪物?什麼怪物?在哪裏!?”歐陽嘉還沒說話,‘小花’已經聽到了,立刻嗖地一聲伸長了莖稈,把圍棋子大小的花盤頂在了半空中,四處張望:“我要打怪物,我要保護麻麻!”

歐陽嘉眼睛都直了,她清清楚楚地記得,昨天晚上,‘小花’從桌子底下試圖往桌麵爬的時候,明明是很艱難的才伸長了大概二三十厘米,怎麼過了一夜,就跟成長了似的,輕輕一伸,就能從她垂落在身側的右手把‘頭’伸到兩人中間了?!

這要是再給它一天時間,那還了得?

一想起也許24小時之後,這本來看著還算不難看的果凍色小怪物就會變成伸縮自如,最長時候說不定能把自己繞著圈捆起來以便豢養成儲備糧慢慢吞噬的大怪物,她就不寒而栗。

和楊可對視了一眼,清楚地知道對方也是這麼想的。

楊可喃喃地說:“別耽擱了,這就開幹吧?”

歐陽嘉點點頭,果斷地說:“幹了!”

‘小花’還渾然不覺,伸著花盤四下查看,就差伸到沙發底下看是不是藏著大魔王,突然歐陽嘉趁它晃到自己麵前的時候,抬起右手,用中指神準地圈住了它花盤稍下的位置,用力往下一折,然後左右食指無名指迅速跟上,勾住前後的莖稈,狠狠握緊拳頭,‘小花’的莖稈再滑不留手,這一下也變得像被逮住的黃鱔一樣,搖頭擺尾卻不能掙脫。

楊可看得張口結舌,昨天晚上事出突然,他都沒有看清楚,如今看見老婆大人這速度,手法,都是一等一的利落,禁不住咋舌:“老婆,好厲害!”

歐陽嘉白了他一眼,冷笑著說:“我可不是城裏長大的姑娘,大學之前都是在鄉下過的,抓黃鱔泥鰍,這都是基本操作。”

“是是是,老婆真能幹!”

“哎呀,幹嘛啦。”‘小花’被這麼扣住了花盤下麵的莖稈,雖然不至於受傷,但被禁錮了行動,感到很不滿意,抱怨著把小小的花盤扭過來對著歐陽嘉,像是在‘看’,“麻麻我要打怪物!”

歐陽嘉握緊拳頭,感覺到‘小花’滑溜Q彈的身體在自己掌心蠕動得相當激烈,那種冷冰冰而滑膩的感覺和黃鱔不同,讓她清楚地知道這是‘異類’,一點都不心軟地宣布;“你,就是那個怪物啊。”

“哈啊?”‘小花’愣住了,小小的花盤左邊看看,右邊看看,隨即劇烈地掙紮起來,“我才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