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歐陽嘉的臉色陡變,楊可立刻不做聲了,探頭過去試圖一起聽,偏偏就在這時候,對方說了一句:“我知道你老公在附近,讓他走開,我隻跟你一個人說。”

歐陽嘉第一反應就是向四周環視了一圈,他們站在露天街邊的停車線附近,一眼看去,周圍整整齊齊排列著兩排汽車長龍,再往下通往河邊的步道還有不少人在悠閑地走動,借著林蔭的涼意散步,完全無法判斷對方是躲在那裏窺測。

果然,對方冷笑了一聲:“別找了,你找不到我的。”

歐陽嘉吸了口氣,用手勢示意楊可離開,楊可遲疑了一下,不情願地往旁邊挪了幾步,等到歐陽嘉對他瞪眼揮手,簡直是驅趕了,才憤憤然地走遠。

“很好。”電話那頭說話的是個男人,帶著本地口音,用力凹普通話有些吃力,又仿佛是照著紙棒讀一樣,“現在道上消息都傳遍了,你在找你爸失蹤的線索,我恰好知道六月五號那天晚上他幹了什麼。”

“你要什麼?”歐陽嘉冷靜地問。

對方沒想到她這麼直截了當,楞了一下,結巴著說:“錢……當然是錢!一個消息,十萬塊,對你們這些人來說,不算什麼吧?”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騙我?”

“我們道上混的,有江湖義氣,絕不騙人。”

歐陽嘉笑了笑:“電話裏麵誰知道你到底是誰,我才不信。”

對方沒了聲音,一會兒又開口:“老漢當時穿著灰色襯衫,黑色褲子,對吧?”

“不,我不知道。”歐陽嘉瞥了一眼遠處站立不安的楊可,胡謅道,“我隻知道那天晚上有小偷闖入我家裏,打傷了我父親,留下了血跡,然後都失蹤了,我怎麼會知道他當晚穿什麼?對了。我已經報案,警方受理了這件案子,這位先生,如果你真的有線索的話,請到派出所和我見麵,請放心,線索屬實的話,十萬塊我一分不少給你。”

“少,少廢話!”對方沒想到她這麼光棍,一時急躁了起來,“派出所,我,啷個會去那種地方,你信就信,不信,就,就算了嘛。”

歐陽嘉沉默了一下,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好,我姑且信你一次,你說,怎麼見麵?”

“不用見麵了,你把錢打給我,我就告訴你。”

歐陽嘉險些氣笑了,幹脆地說了句:“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楊可一直注意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看她收起了手機,三步兩步跑了過來,著急地問:“怎樣?”

還沒等歐陽嘉回答,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號碼,歐陽嘉微微一笑,接通了,就聽見那個聲音氣急敗壞地嚷道:“你不管你老漢的死活啦!?”

“你再打來我報警了。”歐陽嘉冷冷地說,“是誠心做買賣的話,我給你這個掙錢機會,但是你也得拿出點誠意來。”

對方沒想到她這麼強硬,低聲罵了幾句髒話,還是妥協了,粗聲粗氣地說:“晚上十二點,你來酒吧街,帶著錢,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行。”歐陽嘉一口拒絕,“我不習慣這種亂糟糟的地方,太不安全,換個。”

“裝什麼裝!你連你老漢的命都不顧嗎?”

“那就真抱歉了。”歐陽嘉毫無感情地說,“我得先顧自己的小命要緊。”

這句話把對方噎住了,半天才惱火地說:“行嘛!那就晚上十點,一環北一段西門立交橋下,大馬路上總行了吧?”

“行。”這次歐陽嘉沒有刁難,幹脆地說,“我會帶著錢去的,指明要舊鈔嗎?”

對方大概沒想到她比自己還專業,都有點傻眼,醒悟過來才連聲說:“好嘛好嘛,到時候見。”

聽著對方掛斷了電話,歐陽嘉對伸著脖子一直在聽的楊可聳聳肩:“瞧見沒有?勒索的都來了。”

“你還真打算去啊?”楊可聽了個一半,但心裏已經有數了,隔著河岸指了指對過酒吧一條街三星堆方向,“說什麼混道上的,肯定是皮老板那裏出了內鬼,不然怎麼知道爸爸那天晚上穿的是什麼,說不定就是去找視頻的那些人之一。”

“你沒有注意到嗎,我說我不去酒吧的時候,他回了一句‘裝什麼裝’?他怎麼知道我是裝的?大概上次也在吧,所以知道我曾經來過這種地方。”歐陽嘉幹巴巴地加了一句,“雖然那次不是我。”

楊可咬了咬牙,鼓動地說:“要不然咱們殺個回馬槍,回去讓皮老板把內鬼揪出來?太可惡了!我們家都遇見這樣倒黴的事了,他們這群黑澀會居然還趁火打劫,趁機敲詐騙人!”

“有必要嗎?”歐陽嘉抱著手臂,冷冷地說,“皮老板都說了,他又不是警察,我們現在回去告一狀,他肯信嗎?我們不過是外人,那可是他自己的手下,或者在他看來,這不是趁火打劫,是日常收入也說不定。”

她陰陰地一笑:“這種事,當然是抓賊見贓才最有說服力。”

既然已經答應了對方,做戲當然要做全套,歐陽嘉拿出手機查了一下附近,巧了,不到三百米就正好有一個她有戶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