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啊。”歐陽嘉指指頭,“動腦子一想就明白了,為什麼我一走出這裏就被騙入了一個截殺局裏,是什麼人害怕我活著?我的存在妨礙了誰?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害我爸爸失蹤的凶手,怕我查出真相,但其實皮老板給我的視頻線索,完全不足以讓我查到什麼,第二種,就是我自己本身的原因,皮老板是個江湖人,不是慈善家,我隻是因為是苦主的女兒,他才會大發善心,但如果我不存在了呢?”
她感慨地說了一句:“作為親外甥,他的一切將來都是你的,何況這區區外財呢,你想要,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歐陽嘉豎起手指,強調地說:“隻要,我死了。”
秦東升咧開嘴,露出毫無笑意的笑容,重複道:“隻要,你死了。”
他的笑和別人不一樣,雖然已經收斂了四肢軀體,不再是一‘條’長達四米多的人了,但這一笑,嘴巴直接裂到了耳朵根,粉紅的牙齦配著雪白的牙齒,全部露在外麵。
要不是皮老板見多識廣心狠手辣,這一笑足以讓他昏過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嘶聲吼叫,第一次露出了老年遲暮該有的狼狽和脆弱,不知所措地看著麵前這個熟悉的陌生怪物,“你不是東東對不對!你這個妖怪!一定是殺了他,吃了他,披了他的人皮……來人間作怪,我,我要……我要殺了你!”
他一時間悲憤過度,刻在骨子裏的凶悍血性再度勃發,吼叫著衝入室內,不多時舉著一柄看上去寒光四射的砍刀衝了出來,咬著牙,額頭上青筋畢露,向著秦東升的後心就狠狠地砍了下去!
接著,秦東升的一條腿就又抬了起來,抖了幾下,見風就長,瞬間變成一條軟綿綿的‘繩索’,攔腰把皮老板給捆了個結實,順勢多繞了幾圈,把他拿刀的手臂也一起束縛了起來,不顧他的破口大罵,直接一甩,上了房梁,吊在那裏打秋千。
歐陽嘉和楊可簡直看得目瞪口呆,楊可忍不住指出:“哎,那是你親舅舅哎!”
秦東升無機質的血色黑眸轉向他,毫無感情地說:“那又怎麼樣?”
“嘖嘖,就因為他動了想把我嶽父的遺產還給我媳婦的念頭,影響你得到石頭,你就這麼惱羞成怒地報複?”楊可搖頭晃腦地說,“這樣不好,不好。”
秦東升冷哼了一聲:“那天,在走廊裏,我聽到你們說話,你們已經知道了他是我舅舅,這事不是秘密了,所以,我必須,盡快達到結果。”
“臥槽!”楊可驚呼出聲,“你當時也在啊!?”
歐陽嘉恨鐵不成鋼的白了他一眼:“他都是個變形怪了,在哪兒都不奇怪。”
“說的也是。”楊可上下打量著大半個身體都是正常人類,唯獨一條腿變成長繩子吊著人玩兒的秦東升,咋舌道,“你這樣子,可真夠怪異的。”
秦東升沒理他,看著歐陽嘉,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上,隱隱有一種奇怪的表情,突然問道:“你,怎麼沒死?”
“我沒死,你不是好遺憾?”歐陽嘉反問道。
“不!”秦東升的血色黑眸裏突然迸射出激動的光芒,他用一隻腳向前蹦了一步,差點貼到歐陽嘉的臉上,歐陽嘉嚇了一跳,本能地把手裏的咖啡向前一潑,楊可敏捷地伸出手抱住老婆的腰,以一個自以為十分瀟灑的動作把她轉了半圈,從台階上抱了下來,英雄般地護在自己身後,瞪眼道:“搞什麼搞!這是我老婆!”
秦東升恍若未聞,臉上滴滴答答著咖啡色的液體也不在乎,隻是不停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但因為影響的因素太多,他無從分辨,焦躁著甚至伸出了舌頭,肉紅色的舌頭突出口腔,一下子變得很長,像蜥蜴一樣忽進忽出,利用粘在舌頭上的微塵來分辨氣味。
很快,他激動起來,黑眸一下瞪得大大的,幾乎擴展到占滿眼眶的程度,死死盯著歐陽嘉,臉上出現了狂熱的意味,高聲說:“你!我的同類!”
“放屁吧你!”還沒等楊可罵街,歐陽嘉先跳腳了,她從楊可肩頭探出臉來,怒道,“誰要當你這個怪物的同類!也不看看你那副死樣子!”
秦東升眼睛裏的光暗淡了下來,臉上也恢複了那種不死不活的樣子,木然地說:“是同類。”
“呸!”
“吞噬……”他喃喃地發出這個音,聲音很奇怪,簡直像是直接從胸腔裏通過共鳴產生的。
歐陽嘉警覺地一抬手,對著左手背上那個漂亮的‘圖案’低聲說:“小花!醒醒!幹活了!”
在她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秦東升動了。
他整個人突然像一塊麵團被巨大的看不見的擀麵杖給用力擀開,分別向兩側延伸出去,直到變成一張巨大無匹的人形薄餅,同時另一條腿也平鋪而下,卷著那塊藤編的地毯,四麵八方,朝著楊可和歐陽嘉包抄而來!
那情況,活像是天羅地網當頭而下,撲麵而來,上下左右,都被攔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