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歐陽嘉飛快地從‘小花不見了’的驚訝中平複下來回到現實世界要麵對的問題,想了想,點了點頭認可:“好的。”
“嗯,加油。”羅明一瞬間仿佛又沒了剛才那股猥瑣小人的氣息,做得跟一個正常的部門主管交代工作一樣,甚至還鼓勵地笑了笑,“加油。”
歐陽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羅明的笑容更加擴大,不知怎麼的竟然顯得有幾分陰森詭異:“工作上的爭執在所難免,我也不想項目出問題的。如果你真能找出問題來,我當然會采納,大家都是為了公司利益,不是嗎?”
他揮揮手,示意歐陽嘉可以出去了。
歐陽嘉表情鎮定地走出羅明辦公室,右手還在下意識摸著自己的左手背,光滑得讓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困擾自己多時,甚至當時連剁手的悲壯決定都做出來了,突然就解決了?
沒這麼便宜吧?也許小花隻是換了個地方?
惡!
一想到和秦東升決戰的時候,最後從他嘴裏伸出來那根細長的舌頭末端綻放的‘血花’,歐陽嘉渾身一震,沒來由地覺得發冷,跟那個相比起來,還是長在手背上好了。
“蕾娜!”小助理一直注意著風吹草動,這時候機靈地跑過來,觀察她臉色,“怎樣了?沒有吵起來吧?哎,如果你走了,我怎麼辦呢……我才拿了一份辭職報告的模板,你說填什麼原因比較好?”
歐陽嘉終於確認小花是徹底不在手背上了,至於去了哪裏隻有天知道,但現在的問題是壓在麵前的24小時死線,這關乎到她的職業生涯,未來幾年吃肉還是喝湯,所以她幹脆地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一邊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邊吩咐:“把慶安銀行能調的資料都給我拿來,泡杯咖啡,要濃的。”
“啊?”小助理驚訝地問,“你也回來參加了嗎?這麼說……股票確實可以買點?”
“並不。”歐陽嘉鬥誌昂揚地說,“我要做的是要在24小時之內斃掉這個項目。”
一旦工作起來,時間就流逝得很快,歐陽嘉埋頭在資料堆裏,偶一抬頭,窗外是斜陽夕照,再一抬頭,已經是夜色朦朧。
她在下午三點塞了個三明治,十點的時候拆了包餅幹,十一點的時候端著杯子出來續咖啡,發現也許是最近事務繁忙,兩側的格子間裏還有不少同事在加班,甚至小會議室還有兩個亮著燈。
小助理完成了手上的工作,過來給她倒咖啡,欲言又止地說:“蕾娜,你真要熬夜啊?”
“習慣了。”歐陽嘉不在意地說,一手端過咖啡杯,會意地說,“你下班吧,現在做的不是你份內的工作。”
“哎呀,其實我也可以幫點忙的。”小助理有點不好意思,悄聲說,“每次都是我比你先走,我媽說,這樣是不對的,要讓你看到我也很勤勞努力。”
還真是個天真的姑娘,歐陽嘉心想,她剛畢業的時候可從來不會把勤勞努力掛在嘴上,熬夜確實也是家常便飯了。
“行了,再不走不好叫車了。”歐陽嘉揚揚下巴,“明天早上幫我帶份早餐。”
小助理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好噠!”,然後花蝴蝶一樣飛回自己的座位,叮叮咣咣一頓收拾之後,拎著包衝向了電梯。
歐陽嘉笑笑,又回到了辦公室,重新沉浸在數據當中,她現在已經不去追憶自己到底是從什麼途徑得知董事長的中風病史,而把注意力放在慶安銀行的幾筆壞賬上,她曾經跟羅明說過,馬上要到期的一筆五億的貸款,債務人已經偷逃出國了,但是現在資料證明她說的是錯誤的,債務人上個月還到過銀行,相談甚歡,並且賬目上已經到賬一筆數目龐大的風投基金,足以cover掉這筆貸款不說,還有餘額。
賬目上清清楚楚,但歐陽嘉處於一種本能的抵觸,就覺得這裏麵一定有貓膩。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段,歐陽嘉眼睛一直盯著屏幕,感到有些幹澀,她轉過臉,伸手去拿咖啡杯,一看,已經空了。
看著伸出去的左手,手背上依然光滑,沒有絲毫痕跡,她又想起那個令人忐忑的問題:小花到底去哪兒了呢?
雖然在她身上的時候,小花一直表現得純良無害,甚至還幾次救過自己的命,但說到底,那也是個非人類的智慧生物,歐陽嘉完全不敢以正常心理去揣測它的行為準則,它的‘善’和‘惡’和人類是不一樣的,就像寄居在秦東升身上的那個怪物,一直以搶奪她父親的藏品為目的,甚至不惜殺人害命。
父親到底去了哪兒,秦東升的寄生花又到底要在家裏找什麼,這都是讓她頭疼不已的懸案,好幾次遷怒於小花和楊可,其實她心裏都明白,這都是意外,不能怪他們。
她隻想當一個平常人,朝著自己既定的人生目標走下去,本來通過自己的努力,前途是一片光明,怎麼總有各種意外情況,逼得她走上另一條怪石嶙峋的彎路。
“小怪物,回來了一定就地用一噸鹽埋了!管你死不死!”她發狠地說。
羅明給的24小時期限近在眼前,她也沒多餘的時間去找失蹤的小怪物,還是找出這個項目裏不為人知的隱瞞資料更重要,歐陽嘉歎口氣,端著空杯子站起來,準備去茶水間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