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下雨的關係,真如楊可所說,打車不容易,叫了滴滴一直在排隊,兩邊的路上都是來逛步行街現在要回家的人,等最後終於坐上車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楊可裝作若無其事地征求她意見:“先送你回家?”

“啊不然咧?”歐陽嘉奇怪地問。

楊可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個耳光,看那個霍清泉裝模作樣的好像很有紳士風度的樣子,自己就想效仿一下,但是忘記了歐陽嘉不是他初次見麵的約會對象,而是認識六年結婚四年,彼此早就熟悉得不得了的老夫老妻,這種客氣完全沒必要,非但不能加分,簡直是自毀橋梁。

報上地址之後,歐陽嘉就再也不理他,斜靠在座位裏閉目養神,心裏一直在盤算著今晚霍清泉的出現,和他幾乎是雙手奉上的大餅。

對於她來說,這簡直是無法抗拒的誘惑,本來以為自己的職業生涯就要因為羅明那個挾私報複的小人而陷入低穀,雖然有信心再度東山再起,但短時間之內肯定無法做到,就算要跳槽,飛天豬APP的工作經驗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履曆,何況她身上帶著小花這麼個定時炸彈,根本不能全力以赴地拚事業,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會麵臨匪夷所思的事件。

但是現在,霍清泉把登天梯給她架好了,隻要她順著往上爬就行了。

富金銀行,風控部,霍清泉的直屬下屬,每一個關鍵詞都美妙得閃閃發光,是她絲毫無法拒絕的誘惑,隻要她伸出手去,輕輕一握,她立刻就能從現在的老寫字樓擁擠的環境,搖身一變踩著高跟鞋回到她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工作條件,再度在金融戰場衝鋒陷陣,恢複她白領麗人的身份,噩夢逝去,美夢成真。

可是……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好的事嗎?

霍清泉到底看上她什麼了?真的是所謂直覺嗎?

也許是空調關窗的緣故,她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不舒服,睜開眼,把車窗往下調了一條縫,夜間的冷氣夾雜著雨點湧進來,新鮮空氣讓她好受了一點。

“外麵下雨呢。”楊可語氣不好地提示她,“小心感冒。”

歐陽嘉忍住了回頭白眼的衝動,冷冷地說:“太悶了。”

“哈!”楊可發出一聲低聲怪叫,嘲諷的意味無遺。

歐陽嘉可沒打算慣著他,陰陽怪氣地問:“怎麼啦?擔擔麵吃撐了?”

“得了吧,就那一點,夠誰塞牙縫的啊。”楊可渾然忘記了剛才自己是怎麼滿口稱讚‘真好吃呀’的,想方設法地挑刺,“我就不該相信這些外國人開的中餐廳,除了裝飾唬人抬高價格之外,一無是處啊!太難吃了!什麼澳洲和牛,剁碎了做成臊子,誰知道是什麼牛肉,就會騙錢!”

“也沒讓你掏錢吧?”歐陽嘉微閉雙眼,淡淡地說。

楊可像被戳了一下,差點從座椅上跳起來,充滿正義感地說:“這不是誰掏錢的事!這是一個公平的問題。”

“哈!”歐陽嘉投桃報李地發出一聲諷刺的笑。

要不是司機師傅適時地提醒他們:“小情侶莫吵架嘛,坐穩嘍,係上安全帶,不要給我惹麻煩哦。”這兩位可能就要上演幼稚的對罵了。

就算這樣,兩人也沒有收斂,楊可餘怒未息地扯過安全帶扣好,把頭轉向另一側,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擺出一副‘我很生氣’的樣子。

歐陽嘉也不理他,繼續閉上眼睛思考著自己的未來,平心而論,她是對這個新的天地新的機會躍躍欲試的,如果從飛天豬跳槽的話,當年入職鴻益資本時候簽下的競品條約還能牽製住自己一年之內不得從事金融相關的行業,但是同是鴻益資本相關的富金銀行就不存在這個問題,自己等於是高升了。

想到以後自己作為風控部的管理層,羅明見到她還得客客氣氣,簡直是逆襲一樣的好事。

隻是,天上真的會掉餡餅嗎?

問題又兜回原來了:霍清泉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總不會是臉吧?歐陽嘉自己都覺得這個可能性簡直荒謬。

她想得入神,直到司機停下,出聲提醒她‘到嘍’的時候才如夢初醒,一下子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到了自己租的那個老小區門口,因為開不進去而隻能停在路邊了。

“我走了。”她匆匆說了一句,抓起包就下了車,也不回頭看楊可是不是已經氣成了一隻鼓鼓的青蛙。

這陣子雨已經停了,清新的帶著泥土潮濕味道的空氣迎麵撲來,讓她頭腦一清,呼吸都暢快了很多,胸口的憋悶一掃而空。

背後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而麵前地上的積水有點多,邊上的路燈也壞了,光線迷蒙,她穿著高跟鞋不大好走,隻能專心致誌地觀察著地麵,盡量挑淺水的地方走。

就這樣還是出了岔子,還沒走出三步,本來看著是平坦地麵隻是積了稍稍一點水的地方踩下去的時候突然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鞋跟重重一滑,她身子一歪,手臂揚了起來,差點摔到。

之所以沒有失去平衡是有人從後麵敏捷地一把撈住了她揚起的手臂,硬生生地把她的身體給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