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可……”歐陽嘉聲音顫抖著說,右手沿著腿摸索下去,直到摸住了楊可的胳膊,死死地抓著,手指緊扣,再也不鬆開。
“哎呦!疼!老婆你幹嘛!?”她手指甲深深地陷入到楊可的肉裏,那一層薄T根本阻擋不了什麼,楊可齜牙咧嘴地叫了起來。
“你……你看它……”歐陽嘉語無倫次地說,“它的臉……”
小花正仰著花盤氣勢洶洶地跟她對峙,聽到這句話,莫名其妙地轉過來看向楊可:“把拔?”
“哎我去!”楊可兩腿一蹬,差點嚇得把歐陽嘉的左手連同小花一起扔出去!
從前,小花的花盤中間是平滑一片的,在吞噬了秦東升,又在環球廣場進入另一個平行空間,吸收了所謂‘灰色霧氣’之後,變得中間有一道縫隙樣的存在,因為它能發出聲音這是很早之前就體現的,並不依賴傳統意義上的‘嘴’,所以偶爾那道縫隙隨著發聲小規模地BB一下,兩人也不在意。
但是!現在!位於光滑平坦的小花盤中間的,赫然是三個黑洞一樣的東西!邊緣平整,界限分明,隨著小花的情緒變化,還蠕動著,像是三張不知足的小嘴,在嗷嗷待哺。
“小花!”楊可一把按住歐陽嘉的左手,強迫小花留在原地,幾乎崩潰地大喊了起來,“你怎麼長臉了啊!”
半夜時分,在一條全部店鋪都已經打烊,甚至周圍的居民區都陷入沉睡,連外麵的大街上也很少有車子開過的寂靜時分,有一家叫嘉石軒的小店裏,還亮著昏黃的燈光。
楊可和歐陽嘉坐在收銀台後麵的空間裏,相顧無言,小花剛才被他們翻來覆去地盤問了一頓,大發脾氣也好,哭哭啼啼也好,都蒙混不過去,但是它完全像個懵懂的稚兒,隻知道‘睡了一覺起來就有了’,再往前問,就扭著葉片支支吾吾地說,“是吃了點東西……可是麻麻又沒有說不能吃。”
這麼看起來,好歹它吃的還不是人。
“等等!”歐陽嘉都快瘋了,抓狂地喊,“吃的不是人就可以放過嗎?那誰知道它吃的什麼東西?楊可,在你這條街上,還有什麼針對外星生物的十全大補湯?”
“別造謠!”楊可不甘示弱,“我這裏統共你才來了幾次啊!我看,是你現在工作的地方不幹淨,什麼金融區,寫字樓,成千上萬的精英在裏麵進進出出,工作壓力大,難免就會產生負麵情緒,什麼跳樓的呀,加班的呀,你最好去打聽清楚,咱們女兒是不是吃個哪個冤死的鬼,我可聽說吃了鬼,就要替它完成心願,不然在一個特定的日子,鬼會上門來找你的!”
他的話音剛落,臉色就變了。
咚,嗒,咚,嗒,遠遠傳來微弱但是清晰到無法錯認的聲音,像是一根木棍敲打著地麵,但是難道隻有木棍嗎?人呢?
“老……老婆……”楊可哆哆嗦嗦地問,“你聽到什麼沒有!?”
歐陽嘉手疾眼快,第一時間伸手啪地一聲關上了壁燈,周圍頓時陷入黑暗,楊可發出一聲驚懼的怪叫:“你幹嘛!?”
“閉嘴!”歐陽嘉循聲而去,不顧男女有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聲在他耳邊說,“有燈,目標太大。”
楊可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被她這麼親密地靠近過,一隻手還堵在自己嘴上,淡淡的香氣飄入鼻腔,是他熟悉的味道,是他熟悉的肌膚……
他魂靈有一瞬間離體而出,恨不能飛上半空引吭高歌一曲。
“麻麻?”小花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看到父母兩人這樣子,也知道大事不好,乖巧地擠到了他們中間,“怕怕。”
現在周圍一片黑暗,但是它冰涼柔嫩的花瓣接觸到歐陽嘉的瞬間,歐陽嘉雖然看不見,但是立刻回想起剛才它小小花盤裏三個蠕動的黑洞,差點‘嗷’地一聲跳起來甩手把小花抖掉。
“走開啦!”她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
“不嘛!”小花任性地說,擠到楊可胳膊肘彎起的地方,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麵,“一家人就要齊齊整整。”
“閉嘴吧你!”歐陽嘉狠狠地說。
這時候,那種輕微的咚嗒聲離得越來越近,近到幾乎就要到他們這家店了,一聲一聲,仿佛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歐陽嘉再也不敢出聲了,她悄悄地順著沙發出溜下來,和楊可一起屏息靜氣地擠在收銀台後麵狹窄的空間裏,生怕自己暴露目標。
兩個人心裏同時祈禱著:不管是什麼,絕不多管閑事,絕對沒有好奇心,等‘它’自己離開就好,都市傳說太多了,如果還想以後幾十年喝著小酒吃著火鍋拿來當談資助興的話,此刻就絕對不能作死。
終於,這個聲音逐漸接近了他們店的位置,依然不緊不慢,用一種自身特有的節奏,在響著。
楊可和歐陽嘉頭對頭,中間還擠著一個小花,呼吸都不敢加重,一心隻盼望這個聲音趕緊離開,繼續往下走。
咚,嗒,咚,嗒。
慢慢的接近了中間位置,然後,毫無預兆地,安靜了。
兩人呼吸相聞,臉都快貼在一起,兩雙眼睛在黑暗中對視著,彼此都能看見眼中的疑惑,剛才明明聽到有聲音的,怎麼現在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