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黃金商業圈之中,金融彙附近絕對不缺吃飯的地方,各種檔次的餐廳林立,隔一條街的商場裏美食區更是價廉物美,街邊做遊客生意的小店也是一到飯點就冒出濃濃的香氣,走一圈就足以嚐到各種美食。

但是歐陽嘉今天不但要躲著那幾位新同事,又得躲著霍清泉,她從電梯出來經過大堂的時候就想過了,日料那家店的樓不能去,對麵酒店附設的餐廳比較清靜,但尤先生是大股東,霍清泉在那邊就跟少東家一樣,耳目靈便,也不能去,商業街上那些煙火氣息的餐廳現在一定滿布遊客,去了搞不好連位置都找不到,她現在這一身職業裝高跟鞋,在街邊小店吃冒菜好像也不大像樣,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順著街走到商業圈的另一側邊緣,是原先本地一個什麼總督的府邸,改成了‘明清風貌’購物中心,二樓就有不少清淨小眾的餐廳。

想到就做,她春風滿麵地走出大樓,踩著高跟鞋在人行道上走向目標。

歐陽嘉並沒有注意到,霍清泉就在四十八層辦公室的玻璃窗前,垂頭透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看著地麵,這個距離看下去,街道不過一條領帶大小,行人小如螞蟻,理論上說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但他的目光猶如定位雷達,一直鎖定著歐陽嘉的身影。

一切都很順利,歐陽嘉坐在三樓‘良辰’餐廳靠窗位置,外麵就是二樓一家陶藝館的露台,幾十平米的地方做成日式庭院的模樣,還有一條小溪潺潺地流過,觸目所及滿是草木蔥蘢的綠色,看著讓人心曠神怡。

這裏是著名的輕脂餐廳,叫外賣的多,堂食客人寥寥,她打開桌上擺的菜單,點了一份牛油果大蝦色拉,一碗蔬菜湯,就此作罷,等餐的時候看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鬱悶地吸了口氣,想讓小肚子再縮回去一點就完美了。

站著的時候還沒注意,坐下來就稍微能看見了,唉,也不知道是最近工作強度降低了,還是年紀上去了終於想得開心寬了,這一年發生太多事情,從和楊可的婚姻出現裂痕,到自己父親的無故‘失蹤’,還有手上寄生的那朵小花,職業生涯發生了跌宕起伏的變化……要是在從前,她一定憂慮得睡不著覺,夜夜睜著眼睛到天明,時刻為自己的人生擔心。

現在呢,她隻會付之一笑,哪怕麵對突然出現的各種怪物也不再畏懼,正麵衝上去勇敢麵對就是了,還能有其他選擇嗎?人生就是像這樣,衝破一切艱難阻礙才能走下去的。

“歐陽?”

突然出現的怪物沒有,突如其來的一聲招呼倒是把她嚇了一跳,險些從沙發上蹦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臉上掛著篤定的微笑向她走來的霍清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一瞬間她突然聞到一股一閃而逝的濃烈甜香,快得讓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霍清泉裝作沒看見她臉上的驚慌,很熟絡地在她對麵坐了下來,笑著說:“原來你是躲起來吃輕脂套餐了?其實沒必要的,我一向覺得女孩子對自己的要求都太過……”

他聳聳肩,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嚴格,你這樣已經很好了,很合適。”

歐陽嘉心想這個話題似乎有些越界啊,咱們親密到可以討論我的體重了嗎?

她坐下來,掩飾地整理了一下裙擺,尷尬地笑著解釋道:“並不是,隻是走到這裏了就順便進來……”

“啊!”霍清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露出一點揶揄的笑容,明知故問道,“不是說你和你先生約好了午飯嗎?怎麼,他不來了?”

“呃……是吧!”歐陽嘉胡亂地答應道,“男人嘛,總有點意外情況……其實也沒關係,我們並沒有什麼重要的約會,隻是中午下班隨便吃個飯,他不來也沒關係的。”

“明白。”霍清泉不再就這個話題追問,抬手打了個響指,“waiter,請把menu給我,謝謝。”

歐陽嘉驚訝地看著侍者應聲而來,霍清泉打開菜單,開始認真地翻閱,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難道他是不打算走了,坐下來和自己一起吃飯?可是剛才在會議室自己找的借口,正常人應該都知道是拒絕的意思吧?

而且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位置?明明特地避開常去的幾個地方,繞了一圈走到這裏來的!

“霍先生……你怎麼,突然到這邊來了?”她試探地問,“是要買什麼東西嗎?”

這裏環境清幽安靜,一樓開著的要麼是高逼格咖啡座,要麼就是各大頂奢高奢的專賣店,二樓三樓都是些藝術相關的小眾沙龍,霍清泉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對藝術感興趣的。

霍清泉伸手在菜單上隨意地勾點著,一邊抬頭對她一笑,雪白牙齒竟然透著幾分俏皮:“隻是走到這裏了就順便進來。”

他竟然把她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

歐陽嘉一點點近似浪漫啊幽默啊的感覺都沒有,相反的,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尷尬得簡直想鑽到桌子底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感覺,此時的霍清泉和辦公室的霍清泉有明顯的不同,一樣的微笑,一樣的溫和,但周身都透露出一股強勢而霸道的威壓,迎頭向她撲來,仿佛要一點點將她的意誌給覆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