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血自動飛上去沒入天花板的時候,難以想象的奇跡出現了!在灰白色煙霧中,赫然慢慢勾勒出一尊奇異的人形,阿讚的血猶如顏料,自動地沿著筆畫去到該去的地方,使得圖案逐漸清晰,又好像那個‘人’本來就在那裏,但因為注入了阿讚的血才蘇醒鮮活起來。

沒錯,鮮活,就是這個詞兒!楊可終於抓住了重點,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他以為是‘圖案’的人形清晰地露出了眼耳口鼻,四肢軀幹,甚至還活動了起來,這是一個看上去麵目奇特,神情嚴肅,周身穿戴著古怪服飾的,會活動的3D成像!

阿讚還是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兩個追隨者卻肅然起敬,同時合掌鞠躬,唱誦了一句什麼,那個古怪的3D成像緩了一下,仰頭看看天花板,好像這才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別扭地張大嘴,無聲地呐喊了一句,緊接著,就往上一竄,上半截身子沒入了天花板。

“找到了!”瘦子激動地說,“這就是法相上次通過街口的傳送陣到的地方!”

白衣阿讚莫測高深地伸開右手,掌心赫然是一片雪白肥厚的花瓣,離得這麼遠,楊可也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天他從街口的那個虛擬存在的‘洞’裏麵撈出來的東西。

這麼說,他們找對了,上麵果真是那個木降嬰始發地?終於要找到真正的幕後黑手了?楊可既激動又緊張,情不自禁地從架子後麵探出了小半個身體。

這時候,他敏銳地聽到了一聲和煙霧啃噬天花板不同的聲音,好像是什麼尖銳的部分刺破屏障帶來的‘嗤拉’。

楊可還以為是不是自己衣服扯壞了,低頭看了看,沒有啊。

就著他低頭的這個動作,他突然覺得餘光的視野裏,好像多出了什麼東西……那個地方應該是前台才對。

楊可慢慢地側過頭去,吃驚地發現那個樓道管家怎麼憑空高了一截,剛才隻是胸口以上露在台麵外麵,現在已經到了腰部!他的眼睛還是直直的看著前方,呆滯而恐懼,一點也不像蘇醒的樣子,那麼……誰在他下麵?

“大師?阿讚……”楊可恐懼地低聲叫著,“你們最好回頭看一眼……”

阿讚全副身心都在深入上層的法相身上,理都沒理,壯漢基本聽不懂中文,瘦子起初也不想理會,但是楊可嘰嘰歪歪說個不停,聽起來吵鬧得不得了,他憤怒地回頭斥責:“閉嘴!”

“不是!你看……你看啊!”楊可嚇得魂飛魄散,隻能勉強抬起手來指著。

他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米灰色淡雅的牆壁,和地毯燈光相得益彰,沒有剝落也沒有掉漆,更沒有任何其他凸起的部分,光滑的牆麵上掛著裝飾畫,而現在那些裝飾畫全都不見了,被一條條從天花板和牆壁的接縫處延伸出來的‘細線’給密密麻麻地覆蓋了起來。

如果說阿讚的煙霧是看似有形,那麼這些‘細線’就是真的有形,跟毛線差不多粗細,見風就長,爬行速度飛快,已經把他們背後這一塊小小的區域的牆壁全都覆蓋了起來,前端觸及地板的時候就開始如同樹根隆起地麵一樣,起起伏伏地向他們包圍過來。

地麵上本來存在的東西,就免不了要被抬起來……楊可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像是一張天羅地網,又像是餃子皮,四麵八方全部聚攏過來,他們就是要被包在其中的肉餡。

驀的他腦子裏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該不會最後真的變成具體意義上的‘肉餡’吧?

那個倒黴的樓道管家被腳底經過的不明物體給帶得,終於大頭朝下,砰地一聲倒在了前台的桌麵上,兩條胳膊僵硬地垂下,晃都不晃,就像一個木頭人一般。

“媽呀!”楊可本來就神經繃緊,被這一嚇,更是高聲尖叫了起來,“阿讚!這是怎麼回事!快想想辦法!”

“唧唧”,那些‘細線’變成的‘樹根’發出難聽至極的扭絞聲,被他的這一嗓子給刺激得行動突然加快,柔軟的灰色地毯轉瞬被粗大的不聽蠕動的褐紅色條狀物淹沒,氣勢洶洶地向著他們而來。

阿讚霍然轉身,雙眼一瞪,周身灰白色的煙霧嘩地散開,呼嘯著充斥周圍的空間,那些銀黑色的字符也變得更加活躍,裹在裏麵衝向來犯之敵。

他的煙霧似乎是對方的克星,隻是趨近,那些褐紅色的‘樹根’就開始退卻,但並沒有完全消失,而是此消彼長,好像在跟他打消耗戰一樣,等在周圍,試探著,依舊不肯離去。

“嗬,果然。”阿讚生硬地說,“頂上,一定有個邪物。”

“阿讚!你也別管上麵是‘鞋屋’還是‘衣服屋’了,趕緊把它們都解決啊!”楊可比他們都離那些‘樹根’近,鼻子裏充滿了一股草木漚爛的腐殖土的難聞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怎麼聞怎麼覺得裏麵還有淡淡的血腥氣,那感覺像是很早之前他去過菜市場,從殺魚的攤位旁邊過,聞到的那股混合了魚腥氣和血腥氣的味道,中人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