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被草皮遮掩的土地雷擊之後變得一片焦黑,眾多精心養育在高層的綠植也被劈得東倒西歪,有些折斷了,奄奄一息地彎腰露出白色的木茬,有的則被連根拔起,樹根扯離地麵,歪歪扭扭地偏離著。
“天哪……”不知道是誰,小聲說了一句,繼而剛才被雷電震得失去了理智的眾人慢慢反應過來,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外麵庭院的慘狀。
楊可本來絕望到恨不得化身麻木,對外界失去反應的,被雷電震了這麼久也終於不情願地清醒過來,就著雙手抱頭的姿勢,側頭往近在咫尺的花園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把他嚇住了,倒吸一口涼氣,差點連滾帶爬地逃開。
平日繁花似錦,綠草如茵,用無數金錢物力人力堆砌起來的空中花園,原來底下,竟然是一副奇異的血光圖案!從焦黑的泥土裏,閃現著無數手指粗的暗紅色線條,還像蚯蚓一樣,在泥土裏翻滾扭曲,此起彼伏,試圖修複被雷電擊毀的部分。
“活……活的嗎?”保安隊長顫聲說,這情景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想,人生觀和世界觀都要被顛覆了,難道尤先生一個堂堂富豪,愛好竟然是在樓頂的泥土裏養怪物大蚯蚓?
他不得不想到,如果整棟鐵獅門的住戶和酒店的顧客,知道自己頭頂上是這麼一群怪物的話,會不會找他們索賠啊?!
尤立桐也震驚了,他下意識地緊摟住女兒,倒退兩步,後背抵上牆壁才停下,先看了一眼腳底,確認地板下麵還有地基,應該不會有什麼怪物破土而出來襲擊他,但是誰知道呢,那玩意兒,密密麻麻地埋在整個樓頂的泥土裏,到底有多少?
一想到他引以為傲的空中庭院,每天回來踩的地麵,睡的床下麵,都是這些暗紅色會動的惡心玩意兒,他差點吐了出來。
“怎麼了?爸爸?”尤甜甜在他懷裏,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掙紮著要探出頭來,尤立桐死死地把女兒護在懷裏,沉聲說:“別看!”
莊助理嚇傻了,來回指著花園和袁道長,不敢相信地問:“這……這是什麼啊?”
“哼哼,南洋的惡心玩意兒,用不同生物的血液合著特有的材料,構成的咒語,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袁道長鄙夷地說,“尤為邪惡,吸取動物的血肉精氣,用來滋養自身,邪魔外道,要是在中國,早就被鏟除殆盡了,也隻有那種野化之地,沒有人管束,才縱容了這種邪門法術的存在。”
外麵的土地裏,那些暗紅色的‘蚯蚓’還在不停翻滾著,力度越來越大,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血氣腥氣,還有腐爛的臭氣,盡管位於高處,夜風陣陣,還是無法消除,反而愈演愈烈,一股腦地往屋子裏飄來,兩個小保姆實在忍不住,彎下腰幹嘔起來。
霍清泉無聲無息地走到蘇雪珍身邊,看到她臉上泄露的神色,不動聲色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耳邊低聲叫了一聲:“媽?”
這一聲才把蘇雪珍的神智給徹底換回,她悲涼絕望地最後看了老園丁一眼,知道今天這事已成定局,阿野已經暴露,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總要有人對這個血符負責的,她再也護不住這個人了。
她閉上眼,用手支著額頭,低聲地說:“夠了……太可怕了……”
尤立桐聽到這句話,也猛醒過來,斷喝一聲:“夠了!”
他看著這狼藉一片的客廳,瑟瑟發抖的女兒,一團糟的傭人和保安呆若木雞,還有那個裝神弄鬼的老頭,心累得簡直想掉頭就走,但是這是他的家,不能就這麼丟下,於是按捺住脾氣,客氣地說:“這位……道長是吧?大家時間有限,就不要故弄玄虛了,您有什麼招式,就徹底解決,一勞永逸吧。”
“不忙!”袁道長站在原地,架子搭得十足,慢條斯理地說:“看到這裏,你總該相信我老漢不是在騙你了嗎,咹?”
“是是。”尤立桐敷衍地說,“道長是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絕不是招搖撞騙之徒。”
“唔。”袁道長滿意了,指著牆角兩個歹徒說,“話還是要說清楚的,這兩個小朋友,是我一起的,不是什麼綁架的劫匪,你家的水太深,我隻能讓他們來打個前站,用這種辦法逼得真凶現身,你能理解哈?”
楊可吃驚地抬頭看向他,沒想到老頭還挺義氣,這時候突然為自己開脫了,他腦海裏陡然浮現了曙光,如果尤立桐不追究的話,那麼自己也許就……不用坐牢了?!
尤立桐感受到懷裏女兒的顫栗,想起她遭受的驚嚇,實在不想說‘我能理解’的,但是情勢不由人,如果自己堅持的話,那麼搞不好這三人轉頭就走,那丟下這麼個爛攤子怎麼辦?
看著花園泥土裏還在‘蠕動’的暗紅色粗線,一條條地圍繞著他整個屋子,如果要逃跑的話,到達電梯的路上也全是這些玩意兒,他惡心得隻想趕快消失,於是一咬牙,點頭保證:“知道了,我不會以任何方式追究他們的責任,這裏所有人都是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