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可正在若無其事地隱藏自己看到白衣阿讚的喜悅,甚至準備笨拙地引開別人的視線不要往那邊看以免暴露目標,指點著說:“你們快看!袁道長的速度是不是越來越快了?看來勝利在望!大家一定要堅持住!”

他還沒說完,背後傳來保安隊長嗷地一聲慘叫,還沒轉過身來看是出了什麼事,尤甜甜就像一顆小炮彈一樣從他身邊咆哮著衝了過去,衝力之大,隻擦到了他一邊肩膀就使得楊可不自覺地像個陀螺一樣在原地轉了三圈,等到暈頭轉向終於停下來的時候,身邊尖叫聲四起,他再定睛一看,尤甜甜已經衝到了袁道長身邊,不管不顧地伸開四肢,凶猛如野獸一般地撲上了袁道長的身體,胳膊和腿死死地纏了上去,兩人重疊在一起,被那股巨大的慣性一下子重重地栽倒在地!

“甜甜!”尤立桐大驚失色,不假思索地也跟著衝了上去,保安隊長剛才猝不及防地被尤甜甜暴起發難,一下掀翻了,頭撞到沙發腳上,眼冒金星,卻也還記得自己的職責,爬起來跟著衝,一邊還大喊:“不好!她是要阻止道長!”

楊可這才注意到,沒有了袁道長的彈指和走步,藍桑的銀鈴聲頓時顯得單薄了起來,混雜在一片鬼哭狼嚎當中獨木難支,蓋不過那些絲絲縷縷無孔不入的噪音,她的動作也遲緩了下來,而那些黑氣似乎是剛才被壓製了現在要反彈,一團團地像漲潮一樣,從四麵八方湧進室內,試探性地在原地翻湧著,裏麵各種扭曲獰惡的鬼臉浮浮沉沉,份外嚇人。

尤立桐已經跑到了袁道長身邊,老頭突然被這麼一個噸位的年輕姑娘給襲擊了,一下子被臉朝下壓在地上,胳膊腿都纏得死死的,這個姑娘的分量也是不同尋常,他老臉漲的通紅,在下麵拚命掙紮著,尤立桐也趕緊上來幫著要拉開女兒,無奈尤甜甜這時候已經化身八爪魚,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咬著牙,鼓著眼,憋住了一口氣,死死地纏著袁道長不放,幾乎成了聯合體,拉都拉不動。

保安隊長隨後趕到,急切地說:“尤先生,對不起了,這關係到大家的性命!我冒犯小姐了!”

說完他立掌為刀,照著尤甜甜的後頸就切了下去,按道理說,他也是受過訓練的,這一下連壯漢都未必經受得起,何況尤甜甜這麼一個嬌貴的大小姐。

但是邪門了,這一記手刀下去,尤甜甜非但沒有應聲而倒,反而發出一聲近乎野獸的嘶吼,四肢纏得更緊,全身死死地爬在袁道長身上,把老人家差點壓成了肉餅。

“咳,咳咳!”袁道長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居然犯這種低級錯誤,被壓得直翻白眼,尤立桐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了,回頭叫道:“快來人!拉開小姐!”

身後的大家一哄而上,有的拽衣服有的拽胳膊,其中還有保安隊長冒著‘就算活下來明天也要被炒魷魚’的風險,使出渾身力氣,再度給了大小姐幾記手刀,除了把自己的手劈得生疼之外,並無任何用處。

蘇雪珍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血痕縱橫,顯得這個笑容可怖至極,她翻轉手指,掐動最後的咒語。

廳裏的人處在忙亂當中,還尚未察覺,黑衣人已經從周圍鬼氣血光的陡然大盛敏銳地感到了意外情況的發生,沒有了袁道長的助力,藍桑的力量太過單薄,蘇雪珍又催動了禁咒,他除了也發動大招硬碰硬之外,別無他法。

微微閉上眼睛,那股來自心靈的莫名感覺再度浮現,雖然看不到人,但他可以確定,那個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人,就在附近。

“來吧!”他大喝一聲,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角迸裂,一滴鮮血順著臉頰悄然下滑,周身無數的怨氣鬼魂,都感應到了他的決然,帶著積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陰氣,向四麵八方激射而出,誓要和蘇雪珍的血魂陣正麵激戰到底!

而這樣的鬥法,到底會有什麼不可控的結果,甚至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這一團亂之中,楊可忽然聽到了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嬌滴滴,嫩生生,熟悉得幾乎讓人不敢相信,歡歡喜喜地響了起來:“哇~這麼多好吃噠!?”

他猛然從人群中站直身體,倉皇地舉目四望,生怕這是自己的幻覺,又害怕這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小花的聲音!?

小花如果在這裏的話……那歐陽嘉……

他不敢再想下去,顫抖地說:“不要……千萬不要……”

在這一刻他深切地知道了了剛才保姆小李的感受,向著任何一個想起來的神靈菩薩瘋狂的祈禱:這不是真的!歐陽嘉不該在這裏!

她此刻應該是在家裏,應該是在床上安穩地睡覺,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個好好的白領麗人,而不是像他這樣,被困在這個血光之局裏,隨時都麵臨著被降頭被奪舍被吞噬殆盡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