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立桐盯著三份檢驗報告來回看了足有一分鍾,果斷地折疊起來遞回給秘書:“銷毀。”

“是。”秘書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了,一點都沒遲疑地接過來重新裝回信封裏,看都沒看一眼上麵的內容。

尤立桐轉身要走,在原地躑躅了一陣,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時間,咬了咬牙,心想,總要麵對的,不如趁今天這機會一起搞定吧,不要再拖延了。

再拖下去,結果也不會變。

他打定主意,向著最裏麵的一間病房走去,秘書跟在他身邊,被他擺手製止:“你在走廊上等我一會兒。”

說著他推開了房門,這和旁邊的兩間一樣都是帶套間的設計,霍清泉並沒有在臥室裏,而是站在客廳的窗邊,披著衣服,靜靜地看著外麵的街景。

高級病房的條件還是很好的,沒有一般醫院應有的刺鼻消毒水味道,反而淡淡地彌散著一縷熱帶花朵的甜香味,隱隱約約並不濃重,幾乎不可察覺,室內的空氣卻緩和了許多,能讓病人感到舒服點吧。

看著這基本算在自己眼前長大的孩子,尤立桐心裏百味雜陳,見他沒有動靜,屈指在房門上敲了敲。

霍清泉被驚動了,扭頭看向他,那一瞬間,尤立桐竟然有些不敢麵對那雙和蘇雪珍十分相像的黑眸,他穩定了一下心神,走進來把門在身後關上,不容拒絕地說:“清泉,我要和你談談。”

“好。”霍清泉轉過身來,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架勢。

室內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尤立桐坐在沙發上,指了指旁邊:“坐吧,你還帶著傷,醫生怎麼說?”

“不礙事的。”霍清泉一隻手摸了摸胸口貼著紗布的位置,低聲說,“傷口不算深。”

尤立桐點點頭:“當時……你知道的,情況比較混亂,我想莊助理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他們不是真的綁匪,綁架甜甜隻是一場計劃,所以……就算那位楊先生一時失手傷了你,我也希望你不要對他提起訴訟,當然了,如果你執意堅持的話,我也不會反對的。”

“我明白。”霍清泉平靜地說,“現在的我,也沒時間去在意這種小事,當時。”他唇角一翹,略帶諷刺地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假裝做戲,還以為甜甜是真的有危險。”

尤立桐認真地看著他,以前他對霍清泉也是很熟悉了,畢竟是在身邊生活了十幾年的孩子,和半個家裏人也沒有區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幾份鑒定報告的關係,他此刻看霍清泉,竟然真的從他那張臉上看出了依稀的,和自己一脈相承的影子。

想著,心裏又是一痛,如果他的長子沒有出那樣的事,順利地活了下來,也就比霍清泉小幾個月,也該是跟他現在一樣,這麼高高大大的帥氣青年,出色又優秀,是他的驕傲。

“阿泉。”他放緩了語氣,和平時一樣稱呼他,“你還好吧?”

霍清泉烏黑的眸子轉向他,意外的依舊很平靜:“您說的是莊助理轉告給我的其他事嗎?老實說,我不是很信。”

“是,你不信是應該的。”尤立桐點著頭說,“直到現在我也不願意相信,阿珍……就是你母親,居然能做出那樣的事來。”

霍清泉垂著眼睛,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子裏的神色,俊秀的麵容上毫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但很明顯,全身充滿了抗拒。

尤立桐姿勢放鬆,換了個話題繼續:“跟我說說你小時候怎麼樣?來尤家之前,你母親帶著你,一定很辛苦吧?那時候你們就認識阿野了對不對?”

“那時候我沒見過野子叔,我媽沒學曆,隻能打一些散工,住的地方又不固定,帶著我很不方便,從小就是把我寄養在鄉下別人家裏的,她按月寄錢回來,有時候找不到工作,會回來跟我待一段時間。”霍清泉簡單地說,“後來我大了,在別人家裏住得不大方便,她就想找一個能帶我一起住的工作機會,才來了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