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可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站起來衝出了收銀台,一隻手還拿著手機,一把就抓住了說話那個男子的胳膊,厲聲問:“開花!?什麼開花!?”

那兩人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楊可眼睛瞪圓,鼻孔出粗氣,手指死死陷入衣服甚至肌肉,嚇得聲音都結巴了起來:“就是……就是石頭開花啊,還能是什麼?”

“哈?!”楊可暗想難道這個世界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發生了變化,石頭開花是什麼特別平常的事嗎?

“老板,你放手……你先放手!”幾個人一擁而上,好容易掰開了楊可的手,楊可的眼睛還直勾勾地瞪著那個年輕人,聲音都變了調:“到底什麼開花?你跟我好好說說!這很重要!”

那個年輕人嚇得直往後縮,倒是三十幾歲的矮個子男人看出不對,把楊可按坐在‘恭王府’同款圈椅上,用手拍著他的背:“老板,冷靜!你怎麼了?你有什麼親人在附近嗎?用幫你叫人嗎?藥?你是不是有藥放在哪裏了?”

楊可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連連搖頭,目光還是死盯著那個年輕人:“我沒事!我很好!我就想知道,什麼叫石頭開花?”

那個年輕人哭喪著臉,不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就讓老板犯病了,硬著頭皮說:“就是我們玩石界的一個術語,老板你大概沒聽說過吧,石頭表麵形成各種紋路,就像開花一樣。”

“不……不是從石頭裏開出花來?”楊可震驚地問。

“呃……你說的那好像是植物學的範疇?我女朋友就愛養個多肉什麼的,有叫石頭花的沒錯。”

那個三十幾歲的男子打開手機,在圖冊裏找了張照片,遞到楊可麵前:“這就是筋脈石,其實老板你是研究礦石標本的,肯定是個內行,一看就知道,這就是瑪瑙嘛,但這幾年炒的挺熱的,石頭表皮上滿布脈絡,有的純脈絡,有的是脈中帶眼,有的是脈上開花,我們幾個喜歡最後這種,你看看,沒有別的意思。”

楊可遲鈍地低下頭,看著那張高清大圖的石頭照,一塊雞蛋那麼大的小石頭,表皮不平,帶著絲絲縷縷的,猶如人體器官表麵密布的脈絡,而延伸到中間就彙成了一小朵橙紅色的‘花’,盛開在石頭表麵。

“這就是石頭開花啊……”他喃喃地說。

“對啊對啊,沒有別的意思!”幾個人趕緊都掏出自己的手機,紛紛翻出珍藏給他看,“我這個,叫魚眼兒,你看,上麵這些密布的小圓黑點,像不像魚的眼睛?好看吧?”

“我這個,脈絡是俏糖色!很難得,看,像不像人的腎髒?上麵的就是血管!”

“我這顆,玉化程度特別高,你看這油潤度!可惜不在手邊,不然我能讓你看看這顆的通透性,對著光一照,都是半透明的!”

“得了吧,現在瓷皮筋脈石才是金貴,你那個油皮的已經落行市了,玉化本來就不是筋脈石的決定因素,筋脈才是重點,像我這顆,什麼顏色什麼花什麼眼都沒有,就是純脈絡,但老板你看,多清晰,走向多完整。”

一時間,簡直變成了他們才是老板,對著唯一的一個‘顧客’楊可推銷著自己的貨物。

楊可滿耳朵都是他們七嘴八舌的聲音,呆滯地坐在椅子上,神智慢慢地清醒過來,重複了一遍:“哦,原來這就是石頭開花啊……”

他突然抬起頭,熱切地問:“幾位都是收藏筋脈石的行家了,那麼請問,有沒有起初筋脈石上沒有開花,養著養著就變開花的情況。”

幾個人麵麵相覷,有一個人囁嚅著說:“老板你確實還沉浸在植物學的範疇裏吧?石頭怎麼可能養出變化來……”

打頭的男子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瞎說,怕再度刺激到楊可,和顏悅色地說:“老板,大家都是收藏石頭的,你也知道,什麼東西說得再天花亂墜,歸根結底也是石頭,石頭嘛,大自然的產物,地殼運動,高溫,化學物理反應……俗氣點說哦,曆經幾十億年歲月的滄桑和風沙的侵蝕,才變成現在的模樣,就我們人類的壽命期限吧,應該還不足以看到這樣的改變。”

“你說得對……”楊可喃喃地說,脖子僵直地緩緩地點了點頭,“一般的石頭,是不會開花的。”

半小時之後,藍桑拎著喝光的紙杯出來丟垃圾,遠遠地張望了一眼,驚奇地發現就這短短的一會兒時間,‘嘉石軒’已經大門緊閉,卷簾門落下,一把大鎖鎖得結實。

“嘖!”她用力地咋舌,“小楊鍋又關門啦,還說自己不是要出去玩?”

普中街,西馬巷三裏,一棟四單元,302。

這套房子已經快一年沒人住了,自從上次和秦東升在這裏展開殊死搏鬥,小花一口吞掉了血舌花之後,楊可也就是偶爾過來收拾一下東西,檢查一下水電煤氣,這屋子裏發生過太多事情,隱藏著更多秘密,他都有點不敢踏進來。

但這次他是帶著目標而來的,顧不上害怕了,直接開始翻箱倒櫃,當初潘教授的房子一團狼藉,所有礦物標本都散落在地上,全是他親手收拾的,大致放在什麼地方還是記得,一邊把所有封好的箱子打開,一邊憑著記憶掃一眼,看是不是‘瑪瑙’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