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踏入礦山開始,楊可就有一種回了家的熟悉感,作為一個地質係的大學生,哪怕畢業之後他東跑西顛不務正業,這種環境太親切了,一下就把他帶回了大學時光,那些野外勘測的回憶,那時候他也不是沒鑽過山洞,比這個梗狹長,更奇特,有很多偏洞岔路,好幾次都差點迷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沿著這個山洞越往裏走,他越有一種恐懼感,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在前麵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

兩人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手機的電量都快耗盡了三分之二,突然歐陽嘉在他背後輕聲提醒:“關掉手機。”

“啊?”楊可下意識地側了個身,把脊背緊貼在洞壁上,粗糲的石壁隔著外套還是硌得慌:“關掉可就看不見了。”

“快到了。”歐陽嘉說完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小花說的。”

楊可吞了口唾沫,依言關掉了手機,起初,周圍還是漆黑一片,等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之後,發現在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點微光。

“就是那兒嗎?”他壓低聲音問。沒有得到回答,歐陽嘉從他身邊急不可耐地邁步走了過去,帶起一陣風,楊可趕緊跟上。

這段路不長,也就走了五分鍾,那點微光越來越亮,前麵一拐彎,就出現了一個狹長的洞口,亮光就是從洞口傳來的,起初,楊可以為是不是他們走的太遠了,直接貫穿了礦山,走到了另一邊什麼地方去,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因為那個光,並不是太陽的光芒,很奇怪,是一種帶著灰色的光線,柔和,並不刺眼,看起來完全出自現代科技。

而縫隙外麵,是一個不算太大的山洞,比足球場略大一些,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可是,就是這裏展現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因為這絕對不會是在一個正常山腹裏的洞中應該出現的場景!

地麵上和岩壁上,覆蓋著一種灰紫色的物質,看上去柔軟而有光澤,光線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中間站著一個人,穿著大紅色的衝鋒衣,他很熟悉,霍清泉。

此刻,霍清泉不像剛才那樣是個自主行動的正常人,恢複了癡癡呆呆的模樣,站在中間,仰著頭,雙臂垂在身側,眼睛向上,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他的腳下,地麵在微微起伏著,楊可有一種錯覺,好像這地麵也是活的,有生命的,跟蘇雪珍布下的什麼血咒大陣一樣,即將吞噬掉霍清泉這個人。

“怎麼辦?”他壓低聲音征求歐陽嘉的意見,“大小也是一條性命。”

歐陽嘉一皺眉,‘噓’地一聲,讓他閉嘴,用氣聲說道,“再等等看。”

他們倆屏息靜氣地又等了足足十五分鍾,楊可都快坐地上打盹了,歐陽嘉倒是精神很好,一直雙目炯炯地觀察著洞裏的動靜。

忽然,霍清泉毫無預兆地發出狂笑聲,提高聲音,不斷地說:“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楊可被驚醒了,一骨碌爬起來,湊到歐陽嘉身邊去看,正看到霍清泉緩緩地舉起了雙手,像是在歌劇舞台上唱詠歎調一樣,用一種狂熱的語氣和姿勢高聲地吟誦起來:“賜予我最終的歸途吧!我是生命的一員!我才是生命的最終形態!”

“他瘋了?”楊可納悶地悄聲問,歐陽嘉盯著霍清泉,根本沒回答他,楊可討了個沒趣,內心還是很疑惑,霍清泉要發瘋,為啥不好好地待在馬來西亞的療養院裏,而要千裏迢迢跑到中國戈壁灘一個山洞裏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