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張雨陽和林淼被安頓在後廚儲藏室裏。
那間狹小的屋子裏,生著一個小爐子,有一個舊沙發和一個行軍床,在兩人看來已足夠溫馨舒適。
他們才知,那女人叫玉婷,其實才28歲,隻不過繁重的農活,讓她皮膚粗糙得像個中年人。
她獨守著家裏的小食店過活,拒絕了與同齡人一起外出打工的機會,也因此一直單身。
張雨陽躺在沙發上,頭枕著背包,臉上的傷口,在碘酒作用下嘶嘶辣辣疼著。
他身上蓋著玉婷拿來的厚毯子,從外到內都感到溫暖。
也許,這世界上真的不止有邪惡與虛偽的人性吧,想到這裏,他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
1月15日中午,一輛廂式貨車自高速路駛下慢悠悠停在服務區。
司機已開了半日車,此時又累又困,於是掏出手機,隨便看了看新聞。
突然,他的視線停留在一條新聞上:“1月10日涉嫌謀殺嵩昭大學物理學院教授的學生張雨陽,近日被發現劫走同班女生林淼。”
“兩人於14日淩晨,搶劫了錦天市香古鎮一網吧,並打傷店主,造成經濟損失……望知情人士提供線索……”
同時,新聞下方,還配上了張雨陽與林淼的學生證照片。
“這不是……”
司機困意全無,“昨天那兩個孩子!原來叫張雨陽和……林淼!”
與此同時,林大勇也在招待所讀到了這篇報道。
“是誰叫他們這麼寫的?”
林大勇衝著電話吼道,“為什麼要把林淼的照片和名字放出來?”
“您冷靜一下,這不是我透露的消息……”葉風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錦天市那幫混蛋!”
林大勇抓起衣服闖進寒風中。
天忽然陰了下來,空氣濕冷,寒風陣陣,似乎就要下雪了。
林大勇想起女兒登上客車時的監控錄像,她僅穿著件呢子大衣,現在該是多麼冷啊。
邢木陽見林大勇氣勢洶洶闖進辦公室,道:“呦,您還沒走呢?”
林大勇將那條放了林淼特寫照片的新聞,拿到他麵前,質問道:“憑什麼說他們是劫匪?等林淼回來以後,該怎麼回學校麵對老師同學?”
“可事實就是這樣啊。”
邢木陽從抽屜裏抽出一遝鑒定材料,目光冰冷。
“那把凶器匕首上發現了張雨陽的指紋,還有這個監控錄像截圖,你可以看看。”
林大勇翻開文件,發現上麵是淩晨3點15分到18分的監控畫麵截圖,顯示張雨陽持刀刺入一個人的肩膀,
然後拉著林淼的手,逃離現場,那副架勢頗有雌雄大盜亡命天涯的感覺。
“店主不是說監控壞掉了嗎?再說……隻有這麼一小段視頻就能證明他們是劫匪了?”
林大勇道。
“哦,後來店主檢查了一下監控,說錄到了這麼一段。”邢木陽從他手裏強硬抽回了文件。
“我聽說嵩昭市局隊那邊,要讓您強製休假呢,畢竟您是林淼的父親,涉及親屬回避原則。老兄啊,您聽我一句勸,回家吧!”
“我們懷疑林淼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您知道這個心理疾病嗎?就是被劫持的人,反而會愛上罪犯……”
“這段視頻不會也在電視新聞上公開了吧?”林大勇毫不理會邢木陽的絮叨。
“應該是。”邢木陽道。
“就這麼一個斷章取義的東西?我不信!”林大勇嚷道。
“唉,接受現實吧”
林大勇搖著頭假意離開。
趁邢木陽不注意的當兒,猛地一彎腰,抽走了他抽屜裏的鑒定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