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了學校附近一個半拆遷的胡同民房裏。
民房冷清安靜,躺在硬板床上,會有被世界遺忘的感覺。
我輾轉反側,寂寞得要命,內心在瘋狂渴望著什麼。
於是,我回家偷走了姐姐的鐵鎖鏈,用那東西勒自己,抽自己,隻有疼痛才能給我活著的感覺!
再後來,鐵鎖鏈已經不能滿足我。
於是,我買了一把匕首,用刀刃切割自己的皮膚,尋找著童年姐姐用鉛筆刀割肉的感覺……
我的自殘行為一直持續了大半年,直到……遇見了那個便利店女店員。
每次,我去買盒飯,她總是給我盛的滿滿的,總是用“曖昧”的眼神打量我。
她年齡不大,估計是初中畢業就輟學來打工的姑娘,有一雙類似姐姐那樣漆黑的大眼睛。
暑假某一天,她遞給我一張字條約我去看畫展。
離開展覽館已是深夜,走到一個僻靜的街角,她突然停住腳步,紅著臉凝視著我。
“深海,其實我,我對你……”她說得吞吞吐吐,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看著她黑如深潭的眼睛,我的心在顫栗。
她的臉頰在變幻,重影,交疊……
那,那是……姐姐的臉!
沒等她說完話,我便繞到她身後,掏出鎖鏈勒上了她的脖子。
“姐……”我喘息著,抽搐著,但無法停止手中的行為。
很快,那女孩身體軟軟癱倒,死在了我懷裏。
我眼前的她,不再是便利店女孩,她就是姐姐,是無數個堆疊重影的姐姐。
我瘋狂地撕碎她的衣服,揮起匕首刺去。
看著血液飛濺,看著身體組織被切割,我體驗到了另一種興奮的感覺。
這是那幫窩在宿舍,看日本地下電影的高中生,永遠體驗不到的快感!
我愛上了這種感覺,痛快淋漓,就像是終於斬殺了童年的夢,從姐姐手裏將自己拯救。
既然童年無法治愈,就隻好自己成為惡鬼,以此慰藉受傷的身心。
罪惡一旦拉開帷幕,就不會輕易停止。
在初秋的某一天,由於社會上關於連環砂仁魔的傳言愈演愈烈,我暫時收手打算專心迎接高考。
那晚下了晚自習,我依舊坐在座位上做題,隻有這樣。才能暫時派遣心中的欲望。
“李深海,這麼晚了你還沒回家嗎?”一個少女清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她,實驗班裏成績最差的女孩,就坐在我後桌。
她原本是開朗又單純的女孩,在普通班成績尚可,但不知為何,家長托人將她塞進了競爭最激烈的實驗班。
考試的時候,我經常能聽見她的歎息,有時候還會聽見她輕微啜泣聲。
每次,我都假裝靠著椅背休息,其實在聽著她的聲音。
聽到她的話,不知為何,我握著鎖鏈的手開始顫抖。
心頭滋生出陌生的情愫,這種感覺令我覺得胸口一片溫暖。
“難道,你也討厭自己的家人嗎?”嶽小蘭道。
“嗯……”
“不如,我們一起逃走吧……”
她坐在桌子上,晃蕩著雙腿,“其實,我很喜歡你呢。喂,你去哪?”
逃跑。
我像傻瓜一樣跌跌撞撞逃出學校,我感覺心髒幾乎撞破胸口。
異樣的感覺縈繞全身,突然之間,怪異扭曲的恨消減了大半。
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無法再砂仁?
我一直在這種恍恍惚惚的情緒裏漂浮,直到嚴老師將我堵在家門口。
“李深海……10月7日你去了北山。為什麼要騙我說在家學習?我那麼相信你,甚至在執法者麵前幫你作證。”
她手裏攥著一張從橫格本上撕下的紙條,上麵是王曉紅的字跡。
“你究竟都做了什麼?和老師說啊,老師一定會傾盡全力幫你的!”
事到如今,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我知道她的丈夫是執法者,想必一定已經發現了我是殺手的端倪。
“是,我恨她們,我恨……所有女人。她們從小就折磨我……都該死!所有人都該死!”
我喪失了理智,隻剩下嚎叫。
“對不起……作為老師。我沒有早一點察覺到你的痛苦,你那麼聰明,成績優秀,原本該有燦爛的人生才對……”
她竟然為了我哭了。
“那有什麼用?我還是被這個世界丟棄的人罷了。”
“不,一定有人在愛著你!你要相信愛啊!不要放棄人生好不好?”
愛嗎?
腦海裏閃過那個少女的臉,想起她的告白,我的心髒,再一次揪緊了。
一起逃走,真的可以實現嗎?
真的會有愛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