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0日晚上9點至9點半之間你在武秋華辦公室,承認嗎?”翟方道。
“承認,大概9點20分。”張雨陽睜大眼睛,努力抵擋睡意。
從昨天上午離開夏島到現在,他還沒有休息過一分鍾。
“嗬嗬,還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1月10日晚上9點你到武秋華辦公室找他,趁他不備從背後將他勒死,然後在他胸口捅了三刀,已確保他死的徹底。”
“之後,你迅速逃離現場,在半小時後又返回現場查看情況,還並被我的同事林安看到了。”
翟方雙手扶著桌子,湊近了盯著他的眼睛。
“我沒有砂仁,那天的經過我已經和您講過三次了。”張雨陽道。
“還真能撐啊?”
翟方上下打量他一番,隻見他胸腹、肩膀、左手都纏著厚厚的繃帶,隱約能看見血水滲出。
“我勸你盡快認罪,這樣才能讓你去醫院。對你對我,雙贏。”
“我……沒有砂仁……”
張雨陽抬起頭,嘴唇因失血過多而慘白,臉頰已水漣漣。
“這樣逞強又是何必呢?孩子,我知道你恨老師,我年輕的時候也討厭學校,討厭那些盛氣淩人的畜生們。”
翟方抖開一張紙巾,拭去他額頭上的汗,換了個語調,“他可真夠混蛋的,對吧?憑什麼給你59分,明明就差1分!你忿忿不平到了他的辦公室,然後,他要求你做一些齷齪的事就幫你改成績,你不同意,所以……”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咳咳……”張雨陽咳嗽著,疼得蜷起身體。
“非要我挑明了嗎?我們現在從你舍友冉濤那裏得知,武秋華以職務之便對男學生進行猥褻,他就是受害者。”
翟方一把拽住張雨陽的衣領,陡然提高音量。
“你也是受害者,對吧?你忍不了他這樣的行為,所以勒死了他還捅了刀子泄憤!那種人渣,死不足惜!對不對,孩子!”
“什,什麼……冉濤他……”張雨陽身體一震,瞪大眼睛,兩行淚沿著臉頰滑下。
突然,他合上眼,頭歪向肩膀一側,身體緩緩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喂!喂你裝什麼裝!”
翟方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來,用力搖晃,卻不見他有一絲反應。
他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已經死去。
這時,審訊室大門被撞開。
葉風衝進來拉開翟方,抱起了張雨陽。
“你他媽瘋了?這孩子會死的!”葉風吼道。
“他一定在裝睡,砂仁犯都是這樣狡猾!我才不相信……”翟方咬牙切齒瞪著葉風。
葉風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抱起張雨陽衝出了審訊室。
……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他所有的快樂都是偽裝,原來幸福都是假象,原來小心翼翼維係的一切頃刻間就會崩塌……
“冉濤!”
張雨陽猛地驚醒。
陌生的房間,天花板是白色的,窗簾是白色的,床單是白色的,地板更是白得透亮。
“嘀嗒——嘀嗒——”是心率檢測儀在運轉。
他用力拽開鼻子上的呼吸罩,感到嗓子幹得要著火。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高挑俊朗的男人走了進來。
“孩子,別亂動!”男人喊道。
“我想喝水……”
男人立刻拿紙杯,倒了點涼白開遞到他手裏。
他一口氣喝光了,抬頭看著那人,見他一臉開朗和善的笑容,完全沒有審訊室刑警的戾氣。
“謝謝您。”
“我叫葉風。你叫我葉哥就行。真不好意思,我同事嚇到你了吧?他那人審訊風格就那樣。”
葉風道。
“不怪他,他也是想早日抓住凶手。”張雨陽微笑道。
葉風一愣,隨即柔聲道:“我聽大勇哥說過你的事,我也重新調查了武秋華被害案。我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話,但願意繼續搜集證據。”
“你先好好養傷,如果想起什麼對案子有幫助的信息,立刻告訴我。哦,對了,大勇哥和你女朋友,今天傍晚就到嵩昭市了。”
張雨陽臉一紅,慌忙點著頭。
“要是沒有別的事,你就先休息吧。”葉風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葉哥,等等……”
張雨陽用手指抓緊了被單,“冉濤真的對你們說,他被武教授猥褻過嗎?”
葉風停在原地沉默片刻,道:“是的。他……也有嫌疑,也沒能提供不在場證明。但因為證據不足,所以我隻讓學校老師,暫時在校內監控他的行蹤。”
“哥,冉濤他不可能是凶手!我了解他……”張雨陽道。
葉風回頭一笑,悄然關上了門。
很快,病房又被白色與寂寞吞沒。
張雨陽盯著天花板,腦海裏浮現出過往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