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沒有救贖(2 / 2)

他恍然記起秦文曾說過的話:“我輸不起……我是從最貧困地方走出來的,要往上爬,不能倒下,因為我沒有退路。誰也別想阻止我!”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借著微弱的燈光,張雨陽欠起身,凝視著門口的男人,苦笑道:“你還是來了……”

……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救贖的!”

哥哥把痛哭流涕的我從棒秸地裏拎起來的時候,說了那樣的話。

後來,這句話成了我的座右銘。

9歲那一年,父母去了南方打工,把我扔在了奶奶家,在那裏我遇見了哥哥。

哥哥是已過世姑姑、姑父的孩子,比我大7歲,那時候已經在鎮中讀高一了。

他是個和我完全相反的人,留著極短的寸頭,皮膚黝黑,體育很好,學習一般,從來不笑。

村裏人們都說,他和姑父一樣是地痞流氓,天天打架,高中畢不了業,以後不是做小偷就是去歌廳上班。

對那些話,我是不信的。

因為晚上我悄悄在透過門縫,觀察過他的行動。

他很認真地學習,認真地做俯臥撐,從來不熬夜。

他是我見過對自己要求最嚴格的人。

我也曾旁敲側擊,和奶奶打聽過,哥哥的父親,究竟是不是像那些人口中說的那樣,因為和人打架被打死。

奶奶罵了我一頓。

告訴我,姑父是正大光明要自己和工友們的工錢,卻被老板雇傭的打手活活打死的。

聽奶奶說,姑父去世後,哥哥就成為了這樣的人。

不說話,不理人,整天悶頭幹著自己的事。

我與他不同,我輕鬆就能取得優秀的成績,又長了一張乖巧女孩子氣的臉,深得老師的喜歡。

不過,也正因如此,我成了班裏男生口中的娘娘腔。

我被欺負,被撕掉作業本,被扒衣服,被倒吊在樹枝上……

後來,終於無法忍受這種折磨,我想到了死。

有一天,我聽見奶奶和人閑聊時候,說某家孩子用一條秋褲勒死了自己,就因為考試沒考好。

我便記下了那句話。

也從家裏找了一條破褲子,跑到棒秸地裏打算自沙。

結果,哥哥找到了我,把我救了下來,還說了那句改變我一生的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救贖,你要做自己的神!如果恨他們,就要逼自己往上爬,向著自己的目標,不要計較失去什麼……”

那天,他宛如神像一般的麵孔,深深烙印在我腦海裏。

次日,他拎著柴火棍子,到我們學校揍了那幫欺負我的痞子們,也因此被鎮中開除。

後來,奶奶求人,將他送到了城裏讀執法者學校。

“你哥哥一直想當執法者,最好是刑警,懲罰那些壞人……因為他不想讓你姑父當年那種事再發生。”

奶奶對我說。

我初三那年,哥哥參加了工作。

雖然他隻是在縉縣派出所做個片警,但我知道他已經離目標更進了一步。

我也要加油!

中考結束,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縉縣一中,離開了良莊村。

那個暑假,奶奶為我和哥哥編製了幸運繩手鏈。

她說,隻要戴著它就會實現夢想。

手鏈編好了,奶奶也去世了……

再見了奶奶,再見了良莊村!

我要像哥哥一樣,成為最優秀的人,實現夢想。

高中我埋頭苦讀,最終考取了嵩昭大學。

本科期間,我沒有打過遊戲,沒有曠過課,在別人眼裏活得像個呆子。

可我不在乎,沒人懂我的執著。

終於,我考上了研究生,成了武秋華的學生。

我老早以前就聽說過他的名號:嵩昭大學最年輕的教授,留學德國,發表核心期刊論文無數……

我充滿了鬥誌,感覺自己離夢想又進了一步。

可惜,武秋華確實是個優秀的學者,但不是個合格的人。

一開始,他對我很熱心,經常帶我去家裏吃飯。

除了讓我幫他處理工作雜事外,還讓我幫他做家務活。

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幫老師幹活天經地義。

所以,我經常去他家裏,任勞任怨幹著原本不屬於我的工作。

我以為這是他重視我,以後考博士會給我特別推薦……

然而,現實又給了我當頭一棒!

從某一天晚上開始,武秋華突然撕破了麵具,提出了荒唐的要求。

我拒絕過,掙紮過。

但我發現,在偌大的學校裏,沒有人會相信我的話。

隻要他輕輕動一動筆,就能將我的前程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