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朱離,白曉訝異地小跑過來:“你來了?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朱離迅速吃掉最後一口酸奶,把盒子塞進垃圾筒:“沒等多長時間,我猜你也該回來了。”
“有事?”
“沒事。”
白曉瞅她一眼,賤賤地笑著:“想我了?”
朱離翻了個白眼。
白曉的公寓比朱離的好,進出都得刷電子卡。
以前那個老管理員,打個招呼,就能放朱離進去,大家都混成臉熟了。
現在換了一個新管理員,怎麼說都是隻認卡,不認人。
白曉領著朱離走進大樓,順便和管理員點個頭。
朱離看那管理員臉還是繃得緊緊的,兩隻眼珠,像生了膠水似地粘在她身上。
雖然她一向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眼光,但奇怪還是有的。
等電梯時,朱離問:“你們公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哦,對。”
白曉才想起來,“十七樓有個住戶被人殺了,前幾天執法者都來過。”
朱離的腦海裏,閃過青陽敏言的臉,不覺地問:“誰被殺了?怎麼死的?”
白曉詫異地看她一眼:“好像是個明星,我也不清楚,睡覺住八樓,離得那麼遠,而且那幾天正好趕上截稿日,我都沒時間。執法者到我那兒,也不過是例行問話。”
朱離不禁麵露失望。
白曉:“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八卦了?”
朱離瞪著他,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因為我又畫那種畫了。”
剛說完,“砰”的一聲,電梯到了。
白曉隻得暫且放下吃驚。
正要按“8”,卻見朱離忽然伸手,搶先按下“17”。
都說夏天白天長,好像黑夜都不會再來,但說天黑也就天黑了。
等電梯停在十七樓,電梯門緩緩打開,走廊裏黑乎乎的一片,隻有路燈桔黃的燈光,從兩頭玻璃窗淡淡地暈染過來。
不過黑暗隻是暫時的。
兩人一腳踏出去,雪白的感應燈便立刻亮起來,照得整個走廊有如白晝。
出事的那一家很容易找,還有沒拆掉的警戒線——正是賴雅潔家。
站在房門外,依然能清楚地聞到一股難以明狀的惡劣氣味。
白曉受不了地捂住鼻子,一點兒也不想靠近。
可看朱離竟然還要貼到門上,趕緊一把抓住她,狠狠地搖了搖頭。
朱離卻壓低聲音,用另一隻手指著門裏:“好像有聲音?”
白曉心口突地一跳。
朱離卻趁機掙脫,整個人扒到了門上,耳朵也貼了上去。
這時,也不知道是尷尬還是驚悚,門竟然“哢噠”一聲,開了。
兩個人頓時都僵在了原地。
朱離家的門,偶爾也會有這種情況,隨手一關聽到“哢嗒”一聲,就以為關上了,但其實並沒有關死。
輕輕一推,便又會“哢嗒”一聲打開來。
裏麵的那個人,顯然也沒料到還有這種偶然情況。
他吃驚地半轉過頭,本來是要看向他們的。
大概又反應過來不能暴露自己,又及時地停住。
在看到那幅畫麵的一刹那,朱離頓時驚得呆住了。
那是一個身材單薄的少年,漆黑的直發長到耳際。
雖然沒有正麵顯露出完整的五官,但微露的側顏,還是讓朱離認出了他。
他就是畫裏,在瀑布、溪流間沐浴的少年。
“是你!”朱離幾乎是無意識地呢喃出聲。
就在她身邊的白曉沒有聽清楚,但距她十幾步之遙的少年,竟聽得一清二楚。
他的表情陡然變得猙獰。
空氣裏那股難以明狀的惡劣氣味,也瞬間躁動起來。
走廊裏的感應燈,“啪”的一聲,炸裂開來,碎玻璃飛濺得到處都是。
白曉想也沒想,一把將朱離悶進懷裏,獨自承受了所有的割傷。
一片漆黑中,響起了野獸般粗沉的喘息,打著某種有節奏的鼻息,像是在壓抑憤怒,又像是虎狼在伺機撲食獵物。
白曉拉起朱離,調頭就跑。
可是朱離有點兒受驚過度,手腳都直打顫,根本跑不起來。
白曉隻好抱緊她,半拉半拖地跑,他也很害怕。
誰都是普通人一枚,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麼令人不安的詭異情況。
可如果他也手腳發顫地癱倒,那朱離就沒有人能救了。
少年從賴雅潔家走到走廊裏,黑暗隱去了他的五官,卻讓他眼中的凶光變得更加明顯。
碧綠中微透瑩黃,像極了某種凶猛的貓科動物。
“把她留下。”
野獸一樣的粗重嗓音說,“你可以走。”
白曉吃了一驚,慢了一步才回味過來,他在對他說話。
他抱緊朱離,沉聲回道:“不可能。”
朱離心頭一動,不覺抬頭看白曉。
白曉衝她微微一笑。
暗淡的光線中,她本來不應該能看得到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