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真要自己做過才知道不可能。
就像朱離終於明白,什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是騙人的。
她要真能費上九牛二虎之力,現在也不會累成一條狗。
青陽敏言昏過去了,兩隻眼睛閉得緊緊的,全靠朱離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他拖進她家裏。
她也想過要把青陽敏言,送回他自己家。
可是敲了半天門,也沒人來開門,她還能怎麼辦?
朱離實在沒力氣再把青陽敏言拖上沙發。
隻能放他躺在客廳地板上,拿了條幹毛巾出來先把人擦幹。
脫掉他上半身沒啥好猶豫的,反正她早就看過了,隻是擦到後背時,不覺停下來。
她明明記得他後背上,有一塊碗口大小的嫩白色疤痕,怎麼現在沒有了?
朱離看了又看,又不確定地伸手摸了摸。
冰涼、柔滑的皮膚,彈性中帶著足夠的韌性。
看得出是鍛煉過的、肌肉骨骼狀況都很良好的身體。
但是確實沒有疤痕。
不僅沒有她看到過的那塊疤痕,連一點細小的瑕疵都沒有。
朱離愣了一愣,見青陽敏言忽然猛地一顫,才驚醒過來:不趕緊擦幹身體,他會著涼發燒的。
她連忙將人再翻回來,略一猶豫,也隻有硬著頭皮去解他的褲子紐扣。
剛解開,正想一鼓作氣地扒下來,一隻冰涼的手“啪”的一聲,抓住了她的手。
青陽敏言又醒了。
蒼白的臉上,唯有顴骨處顯出不正常的潮紅,雙眼濕潤而迷蒙地盯著她。
“你要幹什麼?”他問。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還用問。
朱離:“脫……脫了才能擦幹啊。”
青陽敏言掙紮了一下,抽走幹毛巾:“我自己來。”
朱離撇撇嘴:好好好,好像她是什麼怪老師,一定要看學生的果體一樣,嘁!
她轉過身去,聽著身後轉來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
可惜還沒聽上幾秒鍾,便忽然“咚”的一聲,大概是某人的頭,又撞回了地板。
朱離撓頭輕歎:都三十七歲的人了,又不是真的十七歲,還做什麼倔強boy,最後還不是要被她看光。
窗外的雨,接連下了兩三個小時,不僅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更加猛烈起來。
轟隆隆的雷聲連綿不絕,雪白的閃電,不時將整個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人世間,仿佛變成了一個極其惡劣、廉價的歌舞廳。
除了黑白兩色在不停地交織,其他的顏色,全部消失了。
但這樣的氣氛,卻能讓某些人更加亢奮。
那黑暗而模糊的身影,隨著閃電時隱時現,慢慢地走到一張工作台前。
工作台上,放著一隻巨大的玻璃盒,中間用一道活門隔開,每一邊都關著一隻嗷嗷尖叫的老鼠。
老鼠有點兒瘦,毛色雜亂,似乎處於饑餓狀態,但又不至於餓得皮包骨頭、渾身無力。
相反,它們正瘋狂地找食物,在各自的半邊盒子裏,陀螺似的竄來竄去。
那道身影發出低低的輕笑,撤去了隔在中間的活門。
兩隻老鼠,幾乎同時發出一聲尖叫,衝向對方。
即使隻是小小的畜生,也有尖尖的牙齒,它們毫不猶豫地撕咬在一起,鮮血,很快從灰色的皮毛裏流淌出來。
疼痛沒有讓它們停止,隻會讓它們的尖叫變得更加淒厲,撕咬也變得更加血腥。
那道身影的笑聲,卻漸漸變大,在他的喉間不斷地鼓動。
鮮血被甩到了玻璃上,一隻老鼠的腸子拖了出來,另一隻老鼠,也被咬掉了半個脖子
它們終於不能動了,全都垂死地喘著氣,漆黑的小眼睛裏,映著那道魔鬼一樣的身影。
一隻手伸出來,粗魯地戳了戳它們殘破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