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終於把視線,從手裏的資料投放到了朱離的身上。
雙方都是一愣,然後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青陽敏言,又不約而同地收回視線。
一個咳嗽了一聲,一個撓了撓鼻子。
青陽敏言的臉,倒是沒什麼波動。
隻有相處得久了,才能發現他並不是真地毫無波動,隻是波動得很細微罷了。
朱離看得出,他也有點兒……“驚喜”。
再怎麼說,前幾天這兩個人還赤裸……不是,是坦誠相對、打得火熱呢!
害得她都不止一次見識,什麼叫春光乍泄。
白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先笑著替兩邊互相介紹:“這位是我們的新媒體總監羅碧薇,這是我朋友朱離。”
最後,才輪到薑德海等人,“這位是薑德海警官和他的同事。”
羅碧薇很快了無痕跡地微笑起來,一一和不速之客們握手,即使麵對青陽敏言也不露破綻。
可惜朱離遠沒有她那麼高深的功力,雖然她也努力地笑了,但還是很僵硬,看得白曉都替她難受。
“你們認識?”白曉單刀直入。
朱離隻好含糊地“嗯”一聲。
羅碧薇依然那麼落落大方。
一如當初光著整個脊背,被她看到時一樣:“在朋友家見過,還一起喝過酒。”
是啊,不過就是三更半夜。朱離在心裏補充。
我在自己家的陽台,你在青陽敏言家的陽台,隻穿了一件男人的襯衫。
白曉很詫異,隻管盯著朱離:“你們有共同的朋友?”
朱離想瞄一眼青陽敏言,又不敢瞄得太明顯,隻好再含糊地“嗯”一聲。
羅碧薇也怕白曉再追問,忙對薑德海道:“有什麼事嗎?”
張強忙拿起平板讓她認人。
羅碧薇一眼就認出了女孩叫湯寶玲,23歲,去年剛畢業就進了公司。
“不過她現在不在公司。”
羅碧薇道,“她剛申請了年假。”
薑德海:“什麼時候請的?”
羅碧薇一說時間,正是黃靜失蹤的那天。
薑德海急了:“快打電話給她。”
羅碧薇連忙當著所有人的麵打過去。
所有人也靜靜等待接通。
然而等了又等,一連打了幾遍,始終無人接聽。
手裏的手機終於安靜下來。
躺在床上的女人,也停止了意義不明的嗚咽。
他微微一曬:“總算死心了。”
女人臉上、身上的血痕都幹了,但還有好些深可見骨的傷口,依然血淋淋。
她一隻眼睛腫得睜不開,隻能用另一隻眼睛,吃力地看著他收起手機。
“你說過,隻要我贏了,你就會放我走。”
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口齒不清地說。
“我本來是想放你走的,可是誰叫你認出了我。”他說。
她心口一震,矢口否認:“沒有!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他可不會被這麼拙劣的謊言騙到:“你是不認識我,可你認得我這張臉啊。那麼近的距離,怎麼可能不認得。”
她聽到自己的心髒,“咚”的一聲沉下去了。
“再說。”
他隻覺得到了這步田地,她竟然還想討價還價的模樣很好笑:“你現在這副模樣,就算我放你走,你走得了嗎?”
女人殘破腫脹的臉,實在無法作出任何表情。
隻有僅存的一隻眼睛,還能聚起一層被血液染成淡紅的水光。
她努力地掙紮,但沒能挪動分毫,隻不過徒勞地牽動傷口,又流起了血。
“你這樣會死得更快哦!”他笑著提醒。
看著他滿麵的笑容,興奮得像藏著星星的眼睛,女人終於絕望了。
她終於明白,其實她根本就沒有贏。
她想起了那個被她活活錘死的女人。
她不記得錘了那個女人多少下,但說不定第一下,那個女人就已經死了。
她現在甚至都有些羨慕她了。
“你還不如給我一個痛快。”她喃喃地道。
“嗯……”他搖搖頭,“我不砂仁。”
她本來想笑。
但一張嘴吐出了一口血,那句話就沒能說出來。
是啊,你不砂仁,你隻喜歡看著人死。
很明顯,湯寶玲失蹤了。
她是和黃靜在同一天失蹤的。
執法者們沒辦法找到湯寶玲,朱離不過區區一個美術老師,更是無可奈何,隻能在家裏眼瞅著暑假餘額越來越少。
對麵的202室也天天房門緊閉,但朱離總覺得他好像在暗自調查什麼。
當然,她沒有根據,純粹靠直覺(瞎想?)。
除此之外,她的直覺還告訴她,白曉在生氣。
這是有根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