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劉英死後,薑德海和張強兩個人之間,都在有意無意地回避任何相關的話題。
誰也沒有向對方提起過一個字,甚至一個眼神。
張強看了一眼薑德海,又忍了回去。
現在不是談天說地的時候。
兩個人一口氣跑到樓上郭鵬的家。
薑德海率先邁到門前,砰砰砰地砸起門。
但是砸了好幾遍,就是沒有人來開門,裏麵也沒有半點兒人聲。
張強:“好像沒人。是不是出門了?”
兩個人又等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人出現,隻得先打道回府。
回到三樓,張強終於停住腳步,說出了一直憋在心裏的話:“海哥,你是不是有點兒怪我開了那一槍?”
薑德海微微一驚,看向張強,又搖了搖頭:“你隻是做了你應該做的事。”
反而問張強,“你怎麼會覺得我在怪你?”
張強回頭想想過去的這些日子。
薑德海確實從來也沒有任何的言行舉止,是在怪他的。
他不覺低下頭,聲音也低下去:“可能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吧。”
薑德海這才想起來,張強受到的衝擊也很大。
可薑德海不會安慰,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對。”
張強苦笑。
“我也知道法律上、職責上,我沒有做錯。”
他說,“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不應該那麼做。”
“我以前想過很多次,第一次開槍會是什麼情形,擊斃的會是什麼人?”
“但是我所想的,全是窮凶極惡的那種人,沒有一個是劉英這樣的。”
他抬頭看薑德海:“海哥,你第一次開槍是怎樣的?”
薑德海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第一槍,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個時候我才剛入警隊,有個男的帶了把錘子,找前女友報複,砸死了女孩的媽媽,還揚言要跟女孩一起死。”
“我跟前輩趕到的時候,那男的一頭一臉的血,女孩的媽媽就倒在一片血泊裏,後腦勺都開花了。”
“前輩怎麼勸都沒用,狙擊手又還沒到位,我就開槍了。
“沒打死他。他後來判了二十年。”
張強愕然:“沒判死刑?”
薑德海搖頭:“說是男方在感情上受到了傷害,而且事發時,女孩和媽媽刺激到了男方。”
張強皺眉:"他都帶著錘子找上門了,還不是早有預謀?”
薑德海苦笑:“男方說帶錘子就是嚇唬嚇唬女方,不是存心砂仁的。”
張強沒話說了。
他也不是第一天出來做執法者,魔幻主義的事,多了去了。
不過更吐血的還在後頭。
“聽說前兩年放出來了。”薑德海補充。
張強大為驚詫:“啊?”
薑德海:“說他表現好,減刑,先假釋。”
張強:“……”
一瞬間,有一個念頭從他腦海裏滑過:還不如那一槍斃了幹淨。
為什麼沒讓他的子彈,打在這種人渣的身上?
就在這時,306室的門忽然“哢嗒”一聲開了。
兩個人的思緒都被打斷。
隻見一前一後,走出來一對三十歲上下的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