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的保安正在打瞌睡。
邵靜的個子又小,沒引起任何的注意,便從門前走過。
出了醫院,她向黑暗裏走去,剛走到一排濃密的大葉黃楊前,一雙粗糙的大手,便一把抱起了她。
但她一點兒沒有驚慌,還很乖地接過那隻手遞給她的一根棒棒糖。
然後,她一口一口舔著糖,一聲不吭地任由那雙大手抱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得更遠,一直到融入黑暗。
天有點兒冷。
天氣預報也說這幾天的天氣都不好,不是陰天,就是有小雨。
邵靜坐在電動車的後座,棒棒糖舔完了,看著那個人穿著寬大紅衣的後背。
半路上果然飄起了細雨。
“我們又要去山上嗎?”
一道粗悶低沉的聲音響起:“嗯。”
“可是上次真的好痛,我不喜歡。”
“小誠已經在那裏等你了。”
邵靜猶豫了一會兒,又問:“這次還會痛嗎?”
“隻要你聽我的話,就不會痛。你要是不聽我的話,不但你自己會痛,還會再也看不到你的爸爸媽媽。”
那道聲音又說:“想想上次,你過了多久才能回家,都是因為你不聽話。”
邵靜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低下了頭。
邵靜被背到了山上。
那個人也很累,喘著粗氣放下她。
她掃視了一遍四周,目之所及隻有荒草和黑暗,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到。
“小誠呢?”她問。
那個人喘著氣,不再說話,隻直勾勾地望著她。
邵靜小小的圓臉上,依舊感覺不到危險的逼近,一派天真地望著那個人。
終於,他喘勻了氣,從寬大的紅衣裏掏出一把尖刀,寒夜裏閃著冷光。
“小誠不會來了。這次我出門的時候,給他喂了乖乖睡覺的藥。”
“他再也不會偷偷跟著我,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事情了。”
“你頭不昏嗎?”
邵靜奇怪地望著他。
那個人也奇怪地望著她:“怎麼回事,糖都被你吃光了,也該起效了?”
“哦,那個呀。”
邵靜忽然露出一抹頑皮的笑,“我才不喜歡吃那個,一早就扔了。舔那幾口,不過是給你看的呀!”
那個人一愣:“你說什麼?”
邵靜嘻嘻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牙齒特別白。
“我說,糖果什麼的,真是臭死了!我才不喜歡!”
五歲的小女孩,漸漸地改變了樣貌,一頭直順得像黑緞子一樣的長發,變成了淘氣的短卷發。
黑白分明的圓眼睛,也變成了閃著瑩瑩綠光的貓一樣的眼睛。
牙齒,也變得像食肉動物一樣尖銳。
她變成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那個人登時吃驚得僵在當場。
一道雪白的電光,忽然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地遮住自己的眼睛,但一片強光中依然看不清對麵的人,隻隱約看到有兩道身影,從荒草叢裏走出來。
“原來是你。”其中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說。
那個聲音他記得。
那天被問話時,他聽過那個聲音,是一個叫薑德海的執法者。
他明白了,這是一個陷阱。
薑德海的手電從他的臉上轉到身上,冷笑一聲:“原來這就是那件寬大的紅衣。”
轉頭看向身邊人,“又被你說中了。”
他便也隨著薑德海的視線,轉移到那個清瘦的少年身上:“你,你怎麼知道的?”
青陽敏言:“我翻查了所有‘紅衣狂魔’的受害者可能遇害的時間,發現那些時間段裏都有一個特點——天氣不好。”
“冷空氣南下,降溫,陰雨天。”
“所謂的寬大紅衣,其實是雨衣。”
“如果是常見的雨披,就算是陰雨天,可見度差,很多人也能一眼看出來。恰恰相反,很多人都以為是衣服,所以一定是雨衣,而不是雨披。”
“至於為什麼三十年前,有人說你是三十多歲的男人,有人說你是二十多歲的女人,還有人說你是五六十歲甚至更老的人……我的推測是,跟你當時的身體狀況有關。”
“你應該是患有某種會受到天氣影響的疾病,特別是受陰冷天氣的影響。關節炎、呼吸係統疾病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