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點頭,並未說話。
七姐穿好外套戴上口罩:“我先走了,這裏的事解決後,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男人站起身,往外送她。
兩人的身影在晦暗的房內移動著,停在門口。
男人一手撐著門,攔著七姐的去路:“我如果離開,這個身份怎麼辦?”
“放心,我會安排好的,死個執法者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他呢?”男人語氣質問。
七姐回避了這個問題:“別想這麼多。”
男人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湊近她:“給不了我,就別做安排。”
七姐冷哼:“隨你。”
話落,她甩開他的手,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工作人員見狀,恭敬地朝她彎腰。
七姐目不斜徑直走下樓梯,徹底消失在男人的視線裏。
……
這夜好長,長得人心難捱。
封崢站在樓下的門廊處許久,並未等到張芷栩追來的身影。
他嗤笑一聲,果然是自己期許過多。
心灰意冷地回到住處,客廳許久未像今日這般幹淨得一塵不染。
他忍痛脫掉一身狼狽又髒兮兮的衣服,打開洗衣機桶蓋想要塞進去,卻看到裏麵已經洗完的衣服。
他頓住動作,想到她說過早上出門前把衣服洗了。
思及此,他直接把髒衣服扔進去,蓋住洗過的衣服,又把洗衣機的蓋子蓋上。
眼不見,心不煩。
他垂著頭,身心的疲憊無限放大出來,從洗手間走進臥室,床邊的行李箱又讓他停住腳步,此刻心緒難平。
封崢皺著眉,硬朗的俊顏上染滿苦痛。
他直接把身子趴到床上,翻了個身,覆蓋住她昨日睡過的地方。
短短兩日,何其漫漫,為何又走到這個地步?
他並不想這樣的。
可是怒氣忍不住往上爬,她毫無顧忌的往危險裏衝,令他心裏添上許多後怕。
說過幾次她都不聽,他不知道還能怎麼辦了。
他何時變得如此?
深究不出,索性放棄。
而此刻,樓下的張芷栩盯著六樓的窗口,把煙抽得越發惆悵。
直到手裏的煙頭燃到底部,她才把煙扔到腳下,踩熄後,直接邁開步子,走進單元門裏。
有些話適合說清楚,不然彼此心底的期許,會帶來更大的傷害。
她不想逃也不想躲,若是能有以後,她也要主動往前。
二十幾年的人生,唯此一人,讓她生出停靠的想法。
老舊小區的樓梯,隨著腳步聲聲控燈一層一層的打開,張芷栩站在五樓的位置,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猶豫著接通:“周哥。”
電話裏的周衝語氣焦急:“小栩!市局有同誌,有件事需要你來確認。”
“什麼事?”
“有關老刀的。”周衝說道,“你在哪?我去接你。”
張芷栩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樓上,隨後一邊往樓下走去一邊說:“我過去找你。”
“來南縣執法局!”
“好!”她匆匆掛掉電話。
進入夏季,南縣的天氣越來越熱,這才早上十點鍾,就令人燥熱難耐。
小賓館裏的前台小姑娘,手裏拿著一柄手持電風扇,把頭簾吹得亂七八糟。
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最近的熱播綜藝,節目在Y省錄製,看起來格外有親切感。
樓梯上有腳步聲傳來,她下意識扭頭看過去,是那個送外賣的女人。
這兩天這女人接連出去跑,半夜才回來。
之前明明與那個執法者拎著行李走的,結果回來卻是一個人空手而歸。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弦搭錯,開口:“又出去送外賣嗎?”
徹底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張芷栩,偏頭對她點頭示意,便徑直走出小賓館。
前台小姑娘幹巴巴地撇撇嘴,這女人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熱情。
真不知道那個帥執法者。看上她哪裏了,不就長得漂亮點嘛!
門外的張芷栩戴上遮陽帽,蹬上小電瓶,迎著熱浪揚長而去。
送外賣嗎?
當然不。
她隻是騎著外賣車在南縣的大街小巷轉悠,白天在各處混混彙集處遊走,晚上就守在凱朝酒吧門口,已經一連三日了。
依舊一無所獲。
她並不是沒想過進去再大鬧一場,可是經過前幾次,她確實是沒了底。
雖然她對於七姐上一次出現,是故意而為還是意外巧合,並沒有肯定的看法。
但是守株待兔,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三天前的那晚,她與封崢分開後,兩人皆沒有再次主動聯係對方。
她心裏時不時會惦記他的傷口是否好轉,或者惡化?
心情瞬間煩躁了起來。
張芷栩在路邊的樹下停下車,她兩腳撐地,往嘴裏塞了一口水果糖後,又燃了一支煙,企圖用雙重辦法壓下心底的紛亂。
淡白色的煙霧升騰著,漫無目的地縹緲,就像此刻的她,也是漫無目的地四處掃視著,沒有重點,也沒有結果。
最終,把目光落在對麵的旗牌室招牌上
經過幾日觀察,可以確定所謂的旗牌室是一處地下賭場。
來來往往的人興奮進哭喪出,而門口總是那幾個五花八門的染發少年蹲守著。
所以,當一個瘦高的身影,出現在那些人之中,格外突兀。
張芷栩的目光淩厲起來,手裏的煙停在唇前兩寸的位置,半晌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