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染緩緩轉身。
傅老看她一眼，猛烈咳嗽了幾聲，掀開被子就準備下床。
“醫生說您不能下床，多躺在床上休息休息吧。”見狀，顧小染忙出聲阻止他。
“你不也該巴不得我快點死嗎？我昨天差點一槍打死你，你還那麼關心我？”傅老又咳嗽幾聲，翻身就要下床。
顧小染見勸不動了，隨手拿起一旁的拐杖遞給他。
“您最後不也手下留情了麼？”顧小染道，“第一次我為了傅謹言來找您是，第二次也是，您從沒想過要殺我吧。”
“咳……咳咳……”傅老拄著拐杖站起來，一陣猛烈的咳嗽，“混賬！”
他像是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那怎樣才算不混賬呢？”顧小染臉色平靜的問，“按照您的培養方式生活，沒有感情，沒有血肉，永遠做一個冷血動物，在黑暗裏生活嗎？”
“咳……我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教我？”
傅老怒的並不是傅斯遇和傅容琛敢拿槍對著他，在他的觀念裏，隻要你夠冷血，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哪怕是開槍打死親人也不要緊，但這個目的，絕不能是為了一個女人。
偏偏要動情，這兩個混賬偏偏要動情！
“我沒有教您，隻是每個人觀點不同而已……”顧小染說道。
“嗬……”傅老冷冷笑一聲，眼底明顯有些不屑。
顧小染沒有再跟他爭執，畢竟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快要垂死的老人，他的人生已經快走完了，根深蒂固了，和他再次爭論，沒有必要。
“如果您想出去散心，我可以陪你去花園走走。”顧小染見他已經明顯站不住，上前扶住他道。
傅老眸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然後看向她，“你倒是懂事了許多。”
顧小染不說話，見他沒反抗，默默扶住他往外走去。
“沒想到我快死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竟然是你這個小丫頭。”
“不是您找我來的麼？”顧小染說道，“其實，你有那麼多孫子，可以找他們來陪你。”
“他們？”傅老唇角有著冷笑，“我花費了大半輩子的時間來教導他們，到頭來，還不是一個個為了一個女人神魂顛倒，我找他們來陪，還不如說是在變相把自己活生生氣死！”
“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欲，您為什麼要把這種事看得這麼極端？”顧小染說道，“在這之前，您生命中不是也有一個叫舒琴的女人麼？”
聽到這個名字，傅老的身形猛地一僵，目光刹那間變得淩厲，抬起拐杖就朝她身上狠狠打去。
顧小染靈敏躲開。
“傅老，暴力解決不了問題。”
傅老胡子顫動著，“你從哪兒知道的這個名字？”
“您自己說的。”那的確是他在神誌不清的時候說的。
“我說的？”傅老淩厲的目光有片刻的呆滯，已經無暇去分辨她那句話的真假，“舒琴，我竟然在死前還會提起她？”
“舒琴是誰？”顧小染順勢問道。
“她？是我唯一愛過的人……”傅老道，“也是我唯一殺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