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遇牽著顧小染的手，示意她別緊張。
顧小染不是緊張，她隻是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局麵，她才剛剛聽完那些話，傅老就突然，不行了！
冷色調的臥房裏，已經擺滿了醫學儀器，滿滿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顧小染第一個走上前去。
“您還好嗎？”
她低聲問，黑白分明的眼睛裏蒙著水光。
傅老躺在床上，仿佛徹底沒了生氣，就連說話，也是虛弱至極。
看到顧小染，他竟然笑了一下。
“我的孫子都不願意來……來看我，沒想到，唯一一個願意為我流淚的，咳……竟然是你這個傻丫頭。”
顧小染哭了？
傅斯遇深眸緊了一下，為老頭子？
“過來。”傅老抬了一下手，對顧小染。
“您說。”顧小染走過去，在床邊蹲下來，聲音有些哽咽。
“我剛才跟你說過的話，咳……”傅老咳嗽著，“等我死後，幫我把它寫在信上，燒給我，咳……我怕我……忘了。”
他的語氣蒼老，聽起來竟然有些心酸。
顧小染震愕，傅老竟然還是愛舒琴的，愛大於恨，他還是更愛她！
“還有……咳……”傅老一字一句都說得艱難，“我衣帽間的第二個鎖著的抽屜，有一件襯衫，那上麵的袖口是舒琴親手為我縫上去的，你……咳咳……去拿過來，很多年沒碰過了，今天，我要穿著它……”
傅老從懷裏摩挲了一會兒，艱難的掏出一把鑰匙給她。
可能實在是油盡燈枯了，鑰匙才剛到他手裏，立馬就要垂落。
顧小染一把拿過。
“好，傅老，我馬上就去拿，你等我！”顧小染哽咽著道，拿著鑰匙就衝了出去。
“顧小染！”傅斯遇不知道她要幹嘛，一把攥住她的手臂，“你做什麼？”
“我去拿一樣東西，很快。”
傅斯遇眯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鬆開了她的手。
“咳咳……那份決裂書，沒有我的簽字，沒有生效，你還是傅家的子孫！”等顧小染跑走後，傅老又開口說話，顯然是對傅斯遇。
傅斯遇沒說話，就那麼看著他。
“還有你……咳……回歸家族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對我舉槍……”傅老看向傅容琛。
傅容琛依舊不語，目光定在他身上。
“還有你……”
傅老一個一個的和傅家子孫說話，仿佛他這次並不是要離開，而是仍在訓斥他們。
與此同時，顧小染飛快的在衣帽間尋找著。
打開抽屜，她很快就找到了襯衫。
襯衫，襯衫……
顧小染拿起那件襯衫就跑，可是不對，她像是發現什麼，將袖扣裏麵的那層布料翻來一看，眼前猛然一亮。
顧小染呼吸一滯，抱著那件襯衫就往外跑，飛快地跑。
“傅老，傅老，你誤會舒琴了，她愛你，她是愛過你的！”
“你看，她在你的襯衫裏麵繡了……”
顧小染跑到傅老麵前，聲音中斷在了空氣中。
手上的襯衫掉落下去。
傅老躺在床上，臉上安詳得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很安靜。
沒有任何呼吸的跡象。
而此刻，她才發現，底下已經跪了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