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驅魔之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得名‘孫悟空’
次日,眾猴果去采仙桃,摘異果,刨山藥,拚黃精,芝蘭香蕙,瑤草奇花,般般件件,整整齊齊,擺開石凳石桌,排列仙酒仙肴。
群猴尊無空上坐,各依齒肩排於下邊,一個個輪流上前奉酒奉花奉果,痛飲了一日。次日,無空早起,叫道:“小的們,替我折些枯鬆,編作筏子,取個竹竿作篙,收拾些果品之類,我將去也。”
次日一早無空便獨自登筏,在眾猴的歡送聲中,盡力撐開,飄飄蕩蕩,徑向大海波中,趁天風來渡南贍部洲地界。
無空到得大海之後,並無控製筏子任其自己在海中飄蕩,說也奇怪,自登木筏之後,連日東南風緊,將他送到西北岸前,乃是南贍部洲地界。無空持篙試水,見已是淺水便棄了筏子,跳上岸來。隻見海邊有人捕魚、打雁、誕蛤、淘鹽。無空便上前與那些人打交道卻忘了自己猴精之身,嚇得那些人丟筐棄網,四散奔跑。無空這才意識到自己與他人的不同,便也學人將掉在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搖搖擺擺,穿州過府,在市廛中,學人禮,學人話。
無空來此參訪仙道,卻始終無緣得遇,在於南贍部洲,串長城,遊小縣,不覺八九年餘。忽行至西洋大海,他想著海外必有神仙,獨自個依前作筏,又飄過西海,直至西牛賀洲地界。登岸遍訪多時,忽見一座高山秀麗,林麓幽深。無空一見便知山中必有高人,正觀看間,忽聞得林深之處有人言語,急忙趨步穿入林中,側耳而聽,卻聽得歌唱之聲:“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穀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鬆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無空聽得此言,滿心歡喜道:“這裏果然有仙人!”即忙跳入裏麵,仔細再看,乃是一個樵子,在那裏舉斧砍柴,
無空自然知道世外高人不一定都是道骨仙風,比如自己的老師天殘聖尊。忙近前叫道:“老神仙,弟子有禮!”
那樵漢慌忙丟了斧,轉身答禮道:“不敢當,不敢當!我拙漢衣食不全,怎敢當‘神仙’二字?”
無空笑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說出神仙的話來?”
樵夫一愣道:“我說什麼神仙話?”
無空道:“我才來至林邊,隻聽的你說:‘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黃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
樵夫笑道:“實不瞞你說,這個詞名做《滿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那神仙與我舍下相鄰。他見我家事勞苦,日常煩惱,教我遇煩惱時,即把這詞兒念念,一則散心,二則解困,我才有些不足處思慮,故此念念。不期被你聽了。”
猴王道:“你家既與神仙相鄰,何不從他修行?學得個不老之方,卻不是好?”
樵夫道:“我一生命苦,自幼蒙父母養育至八九歲,才知人事,不幸父喪,母親居孀。再無兄弟姊妹,隻我一人,沒奈何,早晚侍奉。如今母老,一發不敢拋離。卻又田園荒蕪,衣食不足,隻得斫兩束柴薪,挑向市廛之間,貨幾文錢,糴幾升米,自炊自造,安排些茶飯,供養老母,所以不能修行。”
無空道:“據你說起來,乃是一個行孝的君子,日後必有好處。但望你指與我那神仙住處,卻好拜訪。”
樵夫道:“不遠,不遠。此山叫做靈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個神仙,稱名須菩提祖師。那祖師出去的徒弟,也不計其數,見今還有三四十人從他修行。你順那條小路兒,向南行七八裏遠近,即是他家了。”
無空用手扯住樵夫道:“老兄,你便同我去去,若還得了好處,決不忘你指引之恩。”
樵夫道:“你這漢子,甚不通變。我方才這般與你說了,你還不省?假若我與你去了,卻不誤了我的生意?老母何人奉養?我要斫柴,你自去,自去。”
無空一聽,隻得相辭。出深林,找上路徑,過一山坡,約有七八裏遠,果然望見一座洞府。挺身觀看,煙霞散彩,日月搖光。千株老柏,萬節修篁。千株老柏,帶雨半空青冉冉;萬節修篁,含煙一壑色蒼蒼。門外奇花布錦,橋邊瑤草噴香。細觀靈福地,真個賽天堂!
又見那洞門緊閉,靜悄悄杳無人跡。忽回頭,見崖頭立一石碑,約有三丈餘高,八尺餘闊,上有一行十個大字,乃是“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無空十分歡喜道:“此間人果是樸實,果有此山此洞。”看罷多時不敢敲門。跳上鬆枝梢頭,先摘鬆子吃了頑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