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仍然是嘈雜的說話聲,然而她已經沒有心情再去理會。

下了班,童恩坐在車裏盯著手機發呆,那行通訊人亮晃晃得刺眼,她猶豫再三,到底要不要主動打電話過去問問?

司機看得出童恩今晚與平常不一樣,便多問了句:“童小姐,您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

童恩收起手機,淡淡笑道:“被您看出來了。”

司機回話說:“年輕人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天大的事都不是事!”

“我女兒像你這麼大的年紀都在高高興興談戀愛,臉上哪有半分不開心的”

童恩靜靜聽著他講,笑著問了一句:“您的女兒現在多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她竟看見司機眼眶霎時紅起來,雙手靜靜握住方向盤,好像跟方向盤有仇一樣。

“唉,我女兒,如果還在,今年有二十八歲了,她走的時候還年輕著呢。”司機臉上在笑,聲音卻在哽咽。

“您的意思是?”

司機不說話了。

童恩懂了,這個“走”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意思,不管女兒是如何離開這個世界,一位年老的父親還不忍說出殘酷的事實,或許是見她年齡跟他女兒差不多大,所以才會想起那段傷心往事。

“所以啊,您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先生對你又這麼好,您可算有福氣了。”

司機依然在笑著,滄桑的笑紋不好看卻很溫暖。

童恩莫名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假如他們還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她在外麵的世界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大的苦頭,生命中還有一個家在等著她回去,至少還有他們會不計回報地給她溫暖的港灣。

那如今,她夢寐以求的家?他能給她嗎?

抬頭的遠處,是那幢金碧輝煌的別墅,當距離一點點縮小,視線拉近,童恩專注地看向那個忽然出現在大門前的男人,心中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樣,歡喜雀躍起來,有一種幸福的飽脹感慢慢充斥在心口,血液流動的速度也加快了。

然而,就在司機停車的那一刻,從屋內走出的女人就像那道從門內射出的光線一樣晃眼,童恩按在門把上的手微微頓了頓,感覺身上的熱氣正在一點點流失。

金敏玲,是金敏玲。

有了這個意識,童恩又坐了回去,低著頭坐在那裏不知所措。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下車,不應該躲在這裏像隻鴕鳥。

可骨子裏深深的不安又迫使她一動不動,從金敏玲出現到現在,她還沒跟王一討論過這個女人,連最開始的詢問也被他用一句“隻是妹妹”一筆帶過。

如果隻是妹妹,為什麼她像現在這樣挽著他的臂彎時她心裏頭會那麼不自在。

又為什麼她撒嬌一樣向他要吻別的時候她會難受得心裏發酸。

“童小姐,您?不打算下車嗎?”

童恩愣了幾秒。

還是打開了車門。

哢擦一聲,不遠處的男人似乎被這一聲吸引,一雙漆黑的雙眼直勾勾就朝這邊看了過來。

他身邊的女子不約而同抬眸。

童恩在冷風中挺直了身體,還未邁開步伐,就看見他掙開了金敏玲的手臂徑直走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