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覺童恩在看他,便對申敏兒說了句:“路上有點堵,不會耽誤的,我們很快就到。”
掛下電話,申拓遠再度看向童恩,她的視線已移開,一雙清澈的眼眸直勾勾盯著車窗外看,任憑他如何叫她,她依舊不能回神,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他也往同個方向看去,待到看清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像一道黑色影子駛過,申拓遠終於明白她究竟在看什麼。
兩輛車挨得很近,另一輛車內的男人隻顯露一個側臉,不苟言笑地坐在車內的右後方,與童恩隻有一個車位的距離,他本是未曾發覺童恩在看他,突然有所意識,或者說當兩個人的視線一並注視到同個人身上時,那個人會有很強烈的預感。
那張冷冰冰的臉忽然就完完整整地呈現在童恩眼底,連同他深沉漆黑的眼,一點點蹙起的眉頭和緊抿的薄唇也不落下,光影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使他整個人散發著清冷矜貴的氣質。
這一眼,宛如夢中所見。
童恩無法克製自己不去看他,什麼叫一眼萬年,到此時此刻她算不算體驗了一把?
那種心髒疼到麻木的滋味,從昨晚到現在隻會加劇不會減輕半分。
男人在看了她約十秒之後,沒有其他動過,有的,隻是扭過臉去,薄唇輕啟對司機吩咐了什麼,童恩看懂了他的唇語,而在下一秒,車果不其然就著原有的軌跡開出去。
車道又恢複了通行,童恩親眼看見那輛黑色的轎車駛進車水馬龍之中,很快調轉了方向,早已不知去處。
她驚覺自己的手伏在車窗上,輕聲呼出一口氣,假若沒有事情發生一樣收了回來,十根手指卻不由自主地絞在一起,連著心事一起纏繞得密密麻麻。
她來回摩挲手指,光滑得讓人真不習慣。
申拓遠看她這副模樣,他就算不知發生了何事,從他們倆的態度來猜也能猜出幾分。
“你今天很不對勁,想跟我說說嗎?”
童恩搖搖頭:“其實,也隻是一件小事。可不開心的事情不適合在今天的日子講,今天可是敏兒的生日。”
“改天你就會告訴我嗎?”童恩不作回應,他突然發出一聲低笑,不帶任何感情地像是隨口說說:“所以你看,你喜歡把煩心事憋在心裏頭,不管是什麼日子,你都是不會告訴我的。”
童恩心中所想被他分析得很準確,隻是無論誰也不願承認別人把自己看透。
“你為什麼還要問?”
她的反問過於直接,如同在申拓遠麵前拿起了一個盾牌,給予最坦率的回應。
聞言,申拓遠僅是深深地盯著她看,許久後才露出溫和的笑意:“有個女孩告訴我,傷心事兩個人一起承擔總比一個人承擔強,說不定我能為你想方法。”
童恩被他一句話噎得死死的,“對不起。我現在才懂得有些事情是不願意跟任何人提起的。”
“嗯。我知道。”
然後,談話被自動畫上休止符,童恩不再開口,申拓遠亦不再說什麼。
安靜的車廂內兩個人各懷心事,他不告訴她他的難過,是因為怕她會因此而疏遠他;而她不肯向他講述的事情,是因為她仍小心翼翼,不想被任何人看穿她和那個人的感情有了裂縫,是這樣吧。
他和她,都是一樣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