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拓遠是怎麼了?童恩沿著走廊走出去,想著先去幫申敏兒辦理出院手續,可腦袋裏裝滿太多問號。

她其實多少能感覺到申拓遠的意思,然而說不定是她想多了,申拓遠也從未明確表明過,有些事裝糊塗比清清楚楚更好,她不想讓申拓遠尷尬,也不想讓自己尷尬。

醫院窗口取完藥的一道身影停在原地停了許久,似乎在看什麼風景。

在後邊坐著等他的女人見他一動不動,踩著高跟鞋直奔過去,驕縱地看著他:“拿藥也拿這麼慢,我坐在那邊都快被一個老頭煩死了,季錦赫我跟你說話呢你老看那邊做什麼?季錦赫!”

頎長的身軀立在她麵前,眼裏卻完全沒有她,童語彤看他出了神一般盯著前方,視線因天氣變得陰陰沉沉,可也因為如此更襯出他眼裏的熱切。

童語彤看見童恩的時候,隨即繃緊了所有的神經,上次車禍後她的身體一直不好,好不容易等到季錦赫有空陪她過來醫院檢查,不想又撞見她最討厭的人。

童語彤二話不說,踩著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就走了過去,然後擋在童恩麵前。

“你來這裏幹嘛?”

苛刻尖銳入耳的女聲傳來,童恩本能抬頭看去,從方才的思緒中抽離出來,愕然道:“童語彤。”

空曠的地方,女人披著一頭精心打理過的棕色卷發,額前有幾分劉海俏皮地垂下,穿著一身棕色連衣皮裙,搭著一雙皮鞋,可見其用心程度。

目光自然往另一側瞧去,果不其然是季錦赫。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出現在醫院的不止是他們,還有不遠處清冷沉默的男人。

韓成的腳步不慎撞上男人的後背,重新戴好眼鏡後才發現他們老板異常的原因所在,前邊那位不正是太太嗎?

旁邊兩位是太太的妹妹跟妹夫?看樣子這麼是在吵架?

韓成不確定。

韓成確定的是,老板現在心情不是很好。

又遇上雨天,又是大公子出事的日子,他們萬總本來心情就陰鬱,還碰見這一幕,可不是雪上加霜!

童恩的注意力全落在童語彤那嘲弄的笑聲上,當然不會發現後邊的男人,更看不見他幽冷的眼神是如何刻薄又不屑地掠過季錦赫,帶著攻擊性和逐漸升騰的怒意,尤其是在他發現季錦赫的雙眼都快黏在童恩身上,如果不是公眾場合,恐怕都要抱上去了。

一想到此,那雙漆黑狹長的桃花眼再度變得森冷,單手斜插在褲袋中,渾身高冷得透著生人勿近。

“怎麼就你一個啊,來醫院看病都沒人陪你過來嗎?真是可憐!”童語彤纏住季錦赫的手臂,可憐兮兮地盯住童恩,唇微勾起:“我還以為你跟那位王先生能有多恩愛呢。”

無疑,童語彤句句都踩在童恩敏感的點,看著十年如一日拿別人的痛楚來說笑的女人,童恩想起多年前獨自到醫院看病時的場景,回到童家躲不過被童語彤奚落一番,取笑她沒爸媽疼,借此來獲取她從小什麼都不缺的幸福。

小時候她覺得自己是真慘,長大後她才明白,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種人才是真的慘,慘得不自知。

童語彤看著她沒什麼情緒表露,蹙眉補充一句:“問你話呢你啞巴了啊!”

“語彤!”童恩還未開口,倒是季錦赫搶先一拍嗬斥了童語彤一聲,更一把拉住童語彤的手臂,不讓她有任何動作。

童語彤的手臂安然垂在身側,突然被季錦赫這麼一扯,心裏頭那股妒火冒氣,盯住季錦赫憤懣不滿道:“嗬,我還沒做什麼呢,你要不要表現得這麼心急。季錦赫,你是不是非得逼得沒有退路讓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才滿意啊!”

那帶著戾氣的指尖狠厲地指向童恩身上,童恩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對鬧不停的男女,淡然的眼神輕飄飄投在他們臉上,與對麵兩人對比起來,童恩表現得很冷靜。

“童語彤,你每次見我都這麼張牙舞爪,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搶了你什麼人。”童恩刻意往季錦赫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接著看向目瞪口呆的童語彤漠然開口:“請管好你的男人,我跟他已經分手了。更重要的是管好你自己,不要把你的過錯怪罪到我身上好嗎?”

說完,童恩頭也不回地擦過童語彤的肩膀,童語彤慢慢握緊了手指,眼裏的猩紅在她轉身的刹那驀然騰起,“童恩!”

聲音擲地有聲,童恩還未來得及反應,身子被童語彤一扯,迅疾的掌風迎麵而來,包括季錦赫和在場的看客都怔住,想不到童語彤會在公眾場合大打出手。

童恩的大腦一片空白,眼睜睜看著童語彤那巴掌快速地呼過來,直到刺耳的尖叫聲響起,童恩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轉了一個圈,腰部被人一摟帶入懷中,她眼神有些木然,手心貼的地方像是一堵溫熱的牆壁,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