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大作的夜晚,大雨傾盆而下。夏季的雷雨脾性不定,今早剛下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夜晚又來了一場,雨水極深,淹沒整條馬路,來來往往的車和行人都塞在路途中。
喇叭聲一陣陣,車燈不斷打過來,雨刷不停揮動,推開車窗前的層層水霧。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穿著黃色雨衣的女孩正抬頭看著灰暗的天空,瞳孔裏見證雨滴如何由高空落入她眼裏,與她的血肉融為一體,眼裏流出來的,已經分不清是淚還是水。
綠燈亮起,女孩用力握緊自行車手柄,腳使勁蹬著那輛已經可以報廢的自行車。
三秒,兩秒,一秒,隻要給她三秒,呂真就能順利通過綠燈。
但突然哢擦一聲,自行車還是撐不到三秒,關鍵時刻掉了鏈子。呂真趕緊下了車,匆忙地抬頭看時間,還有兩秒,隻要她跑得夠快,她是能過去的。
地上的積水不斷加深,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費力,所以呂真加大馬力往前衝過去。
她看著綠燈,快到了快到了,再堅持一會,就像往常鼓勵自己那般告訴自己努力向前衝。
卻沒發現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賓利急速而來。
呂真猛地一回頭,明晃晃的車光刺入她的眼中,一瞬間,她覺得原來黑夜也可以這般明亮。
刺耳的一聲刹車聲,賓利車停在極深的雨水中,雨水渾濁地,融入了血液的顏色,絲絲清明。
呂真重重跌入在水泊中,那輛自行車被過往的車輛碾得粉身碎骨,她覺得身體浸在寒冷之中。水霧迷茫她的眼睛,但她清晰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打開車門衝了下來。
她記得那天,她趕著回孤兒院過第一個生日。
她記得那天,她正好十八歲。
那天,呂真經曆了人生中兩場重要的大雨。一次是她被誣賴為小偷,一次是因為車禍找到了家人。
……
嗅著混合消毒水與花香的氣味,呂真慢慢睜開眼睛,進入眼睛的那束白光非常耀眼。
“小悅……”
一聲年邁但底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興奮且激動地彎下腰,摸摸她的額頭。
感覺身體像散了架,呂真又閉上眼睛,極力追溯昏迷前的事情。
老人家不見她有一絲反應,又著急又慌亂,難道是車禍後遺症。
他趕忙喚了一聲一直在身旁的男人,“趕緊把醫生喊來,我的悅兒不對勁啊!”
沒意識到中年男人慢慢走過來,她始終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裏。
直到,一股清涼卻刺鼻的氣味飄進鼻子內,呂真猛地睜大眼睛,隻見一個男人拿了一小瓶東西放在自己人中處,見她醒來,又將東西收了回去。
“什麼東西!”呂真皺巴巴地擰著眉頭問那個中年男人。
男人繼續恭恭敬敬地站著,溫和有禮道:“悅小姐,這是老爺用來提神醒腦的。”
呂真很快清醒了,開始扯著吊針,“什麼悅?我不叫那個!老爺爺麻煩讓讓,我有急事!”
她還要過人生的第一個生日呢!
呂真扯開被子就跑,背後卻傳來一嚴厲的聲音,“執青,攔住她!”
呂真還未看見那人是誰,身體就被攔腰抱起來,直接扛上了床。
病房裏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人!
男人把她甩到床上,呂真揉了揉肩膀剛想破口大罵,“你**……”
話還未說完呢,高大男人帶著一臉冷漠和高貴的氣質站在她身邊,銳不可當的眼神就刺過來。
呂真把手按在心髒上,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的表情尤為誇張,男模一樣的帥哥……
“……”男人除了冷漠還是冷漠,目不轉睛盯著她,投來一道寒澈的光,沒有多餘的表情。
呂真趕緊定了定神,眨了眨眼睛,雖一陣冷顫,也不屑地甩了個白眼。
老人家笑得更深,突然就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悅兒啊,爺爺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了。”
“爺爺,我不是您的孫女。”呂真趕緊解釋道,他們一定誤會了。
她和孤兒院的孩子們共同生活了十八年,在呂真心裏她就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怎麼可能料到自己有一天真的有家人來找她,就算有,也磨滅在無望的等待中。
醇厚的嗓音忽然打破她的沉思,那個渾身上下自帶冷氣的男人站了出來,直接扔了兩份東西給她。
呂真快速翻開一看:
呂真,女,十八歲,曾有一年內搬十三次家的不良記錄。現居住在圓明院貧困區。一年前輟學不讀,進入HOT企業工作一年後,一個月前因盜竊同事財物被開除,目前
十八年的人生鑒定:蒼白+失敗,未達及格線。
另一份是親子鑒定書,血緣關係99.9%。
剛才還神采飛揚的小臉刷地一下子慘白無比。
男人無視呂真的臉色,麵無表情地敘述著:“你的本名鍾畫悅,十八年前,出生不久就被琴夫人抱走,鍾叔找了你整整十八年。”
“……”聽完了這個英俊冷漠男的講述,呂真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自責低著頭,歎息一聲,認為呂真一時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也因為十多年來虧欠她而責怪自己,眼裏凝聚淚光,“悅兒,爺爺知道虧欠你和你媽媽。給爺爺一個機會,我一定好好彌補你。”
老人目光誠懇,泛著晶瑩的淚光,顫巍巍地摸著呂真的頭。
她蒙了,這消息來得太突然……無法接受,拔腿就要逃。
眼看呂真不顧一切想走,老人家突然站起來,浮現很深很深的痛苦。
一隻大手突然就伸了過來,按住她的肩膀,下一刻呂真覺得肩膀一涼,見衣服快要被那隻手拽下去!瞳孔不斷放大……
仰天長嘯一聲:“啊!變態!”
“不相信嗎?我給你證據。”男人冷哼一聲,眼疾手快地擰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就往她肩上襲去。
“不要啊,好漢饒命啊!”
“悅兒別怕,執青會有分寸的。”
“……”呂真啞口無言,委屈地抱著自己,哀怨地瞪著那個若無其事的男人,他確實沒有扒她衣服,可是這抹不去呂真對他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