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白本覺得,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可是眼前的景象,讓她感到正有人拿著刀,把她的心一片片的割裂開來,拉扯般的劇痛,疼入心肺……
韓安然一直靜靜的陪在林婉白身邊。
他突然開口,話語裏帶了些心疼的意味:“婉白,你為什麼要來這裏呢?這幾個月以來,你天天沉浸在痛苦之中,總是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著自己。你懷孕到現在,江辰希可曾來看過你?你又何苦,挺著個大肚子,來這裏祭拜他的知心愛人?“
林婉白的神情很是平和:“不,我是有錯,我用了她的心髒,這是我欠她的,也是我這一世還不清的債……”
七年前,那場手術過後,她被林媽媽告知了一切。至此以後,每一年趙玟蔓的祭日,她都會來祭拜。隻是這件事情,她永遠也不想,也不會讓江辰希知曉。
韓安然無奈的搖搖頭:“為了那個男人,你付出了那麼多,真的值得嗎?”
林婉白沒有回答,隻是朝著江辰希的方向,呆呆的看著。
值不值得?
她不知道,她隻知道當她對愛情剛剛有些憧憬的時候,江辰希就已經在她心裏住著了。而這一住,就像是在她心裏生了根,發了芽一樣,原先的小苗苗,一點點的長成了參天大樹。
為江辰希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那怕現如今她淒慘若此,也一直沒有後悔過。那個男人對林婉白而言,就是她全部的青春年華……
“安然,走吧……”
眼前的場景,再次刺痛了林婉白的心,她實在是不想再看,不想再看江辰希對趙玟蔓說不清道不盡的情深。這樣溫情款款,柔情似水的江辰希,這輩子,也不可能在她林婉白的麵前出現。
嗬……
她就像個過氣的名伶……
哀哀戚戚的唱著自己的獨角戲。
離開的刹那,淚水從林婉白的眼眶中滑落。
再也沒有比她更死心眼的女人了吧。
愛上江辰希,就像飛蛾朝著篝火一樣,義無反顧的撲了上去,哪怕粉身碎骨,烈焰焚身,也終是不悔。
韓安然看了眼林婉白,當即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到了林婉白的身上:“雖然我的外套也濕了,但多個擋風的總是好一些,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一定不能著涼了。”
眼前的女人,明明很脆弱,卻總是佯裝堅強。他心疼她的所有,隻可惜,她的眼神永遠凝聚在那個叫江辰希的男人身上。
愛情啊,真是磨人。
她的苦痛都因江辰希而起,可他,一顆心全然掛在了她的身上……“
“最多不過四個月……”
林婉白的臉上忽然露出淒楚的笑容,她用一種極為歡快的語氣對韓安然道:“四個月一過,這些是是非非就和我再無幹係,安然,一切都拜托你了,現在隻有你能幫我……”
韓安然的心澀了澀,他知道林婉白所說的。
林婉白的肩被韓安然輕輕攬過,她又瘦了,懷孕六個月,可看起來卻還是那樣的柔弱。
“婉白,別傻,這可是一條命啊,到時候你以為心髒移植手術是那麼好做的嗎?你會死的!”
“我知道,可是這個手術我非做不可!不然我的後半輩子會生不如死!安然,幫幫我好麼,我知道你全是為了我好,可是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委屈自己,就這一次我想為自己而活,隻要邁出一步,從此以後就海闊天空了,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幫幫我……”
林婉白黑白分明的眼,就這樣一瞬不瞬的望著韓安然。
韓安然沉默,許久之後才啞著嗓子道:“隻要你開口,我什麼都幫你,我一定會拚盡全力……讓你活下來……”
他的眼角有些濕潤,也不知道是天上掉下的雨水,還是心裏沁出的眼淚……
雨一直從滂沱轉為細雨綿綿,卻始終執著的不肯停下。
而江辰希也一直站在趙玟蔓的墓碑前,宛若一尊雕塑。
有了雨水的滋潤,墓碑前的藍色妖姬顯得格外嬌豔欲滴,直刺進人的心裏……
江辰希不斷的逼迫自己去想起趙玟蔓的臉,隻是無論他怎麼努力,腦子裏始終隻有林婉白的麵容,她的點點滴滴都在他腦海中不停的閃過,七年中她對自己的付出,如同這雨一樣,傾灑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