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文是很有信心,但是他絕對沒有想過自己會真的取得解元。

在聽到報錄人的報喜之後,他生平第一次懵了,還是韓秀才拉了他一把,才讓他及時清醒過來。

打發了報錄人,又散了喜錢,王烈文這才有了些踏實的感覺。

西關會館這邊人比較少,畢竟西關三縣的學子往年來參加鄉試,中了的簡直鳳毛麟角,能在榜尾掛個名,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這一次,西關三縣一共二十七名學子考生,中舉者有四人,其中一人還是榜首解元,這簡直是西關三縣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不但是考生激動,連西關會所的上下人等都自覺揚眉吐氣了。

王烈文還記著要讓人回家報喜,而旁邊的管事則笑答早已派了人前往西關澧縣,快馬加鞭,不出十日便能將消息傳達到王解元的家中。

顏家的人也在關注王烈文,畢竟這是小公子托付給家裏讓照顧的友人,若是個庸人倒也罷了,既然是本科解元,顏府的人也不吝交好。

且不說王烈文和韓秀才在上京如何出風頭,隻說澧縣的王嬸和林挽岫在數日後收到報喜,說是王烈文中了頭名解元,王嬸當場就歡喜得差點暈過去了。還是林挽岫穩當,打賞了報喜的人,又讓人安排了丫頭小廝去街坊上散喜錢,並訂了酒樓的師傅來王家做流水席。

頭名解元能得到朝廷賜下的銀兩跟牌坊匾額金。裏正在聞訊之後趕來,找著王嬸,說要在街頭給王解元立舉人牌坊,並將王家大門的匾額給換掉。

澧縣離上京路途遙遠,王烈文既然是中了解元,肯定要參加次年的春闈,這麼短的時間裏,他是不可能回澧縣的,要回也要等到春闈之後了。若是春闈沒中,他或許會留在上京求學,也可能去其他地方遊學,要回也是要明年初夏時分。

王嬸雖然見識不低,但畢竟是個婦道人家,也沒有經曆過這麼大的場麵。之後的一應安排和應酬,都是林挽岫出謀,大郎出麵,整整小半月時間,才算將這事兒弄完。就這樣,每日裏上門找王嬸,想要跟她結親家的人就沒斷過,哪怕是做小也成!

大郎也很高興,他一是高興烈文哥高中了,以後前途光明遠大,他身為烈文哥名義上的弟弟跟弟子,地位也是水漲船高了。這第二,他覺得之前烈文哥不說親,是因為沒有功名,可現在都是舉人老爺了,姐姐要是嫁給烈文哥,以後也不用擔心跟婆婆不合,他便是外出求學,也不會放不下姐姐妹妹了。

還真別說,大郎一心一意都覺得自家姐姐跟烈文哥才是良配,旁人說顏大人跟姐姐有苟且,他根本不信而且還不支持。哪怕顏大人是他的老師,他也不會認為顏大人能成為自己的姐夫!

然而知道林挽岫真正身份的王嬸卻從沒有想過要林挽岫做自己的兒媳婦,便是顏如琚,在王嬸看來,都是配不上挽岫的。

這一年的中秋,因為王烈文鄉試的緣故,留在家中的人都沒有心情好好過節,直到中舉的消息傳回來之後,她們才露出了笑容,打算好好過個重陽節。

“王嬸你想要去上京?”

聽到王嬸的話,林挽岫吃了一驚。

“嗯,前些日子不是收到了烈文的信麼,那個宜昭……不妥當,我得去看著才能放心,我就怕烈文不明不白的被人蒙騙了還不知道。”

林挽岫抿了抿嘴角,心裏猶豫不定。她不放心王嬸一個人去,也不可能強迫王嬸不去。隻是她當年走得決絕,這會兒要是露了臉,就怕對姐姐的事兒有影響。

“挽岫,我跟你說這個,不是讓你陪著我去,你現在的情況還不能在那些人眼皮子下出現,等到大事兒定了再說,怎麼著也得明年去了。再說了,我一個老婆子,難道還有人拐了我走?我就跟著胡家的商隊過去,等到了中原地帶,再轉去上京,雖然繞一點,但是安全得多,你就放心吧。”

王嬸已經打定了主意,林挽岫也隻能聽從。她也沒避著王嬸,直接從裝房契的盒子裏翻出一張紙來。這是京城的一間小院子的房契,是她特意讓人給買下的,想著是有一天去了京城,總要找地方落腳,住自家的院子,比較不引人注意。

王嬸也沒推拒林挽岫的好意,她跟挽岫的感情也不用在乎這點子了。

“這樣也好,我還說這次去京城得尋摸一間宅子,既然有現成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自家兒子好歹也是舉人了,不能總租住在城外,平日裏朋友往來,互相拜見之類的交際,在城裏總要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