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人,是我一直很佩服的。就是那種即使到了絕境也決不放棄的人。
然而現在卻讓我很矛盾,我到底要不要佩服眼前這個安德瑞斯呢?他明明是個人渣!
我確信,在第三個回合開始以前,他已經認識到自己快要輸了,就像我覺得我贏定了一樣...但他還是想到了應對的方法。
湊巧的是...當然,對我來說,應該稱之為‘糟糕的是’...這個方法很正確。
在裏奇的房間裏,見識了他所傳授的絕技,並且又練了幾次讓他進行指點之後,我手裏提著那柄救贖之槍,很誠懇地道謝:“裏奇前輩,真的很感謝您。您教了我太多東西了...現在還願意把這槍借給我。”
“我們是有交換條件的,你不用在乎我的寶貝女兒會不會吃苦,但是一定要讓她...呃...讓她學會懂事。”
“這個聽起來有點責任重大...”
“就我以往的失敗經曆而言,我同意你的這個觀點,所以,你可以說一聲,盡力就好。”
我笑著回道:“我還真的不敢保證對待那位阿依莎小姐,能有什麼辦法像您的槍法一樣,天下無敵...”
“呃...天下無敵?這個...”
“怎麼?”
“老實說,我有點擔心,給你灌輸的信心是不是太大了。你既然來自中國,在你的故鄉有那麼一套關於形勢的理論,你應該是聽過的。”
“您是指...?”
“我也記不太清楚...畢竟都是晦澀深奧的東西...好像是關於什麼損和補的理論,總之,你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去好好地研究一下。”
“可是,你說的理論和槍法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我想告訴你的就是,所有的招數都不是天下無敵的。包括這套‘活槍’。它有個死敵。”
“死敵?是什麼死敵?”
“是的,既然我的槍法被稱為‘活槍’,它的死敵當然就是‘死槍’了。”
“什麼是死槍?”我很是不解地問道。
“很好解釋,封住你的一切行動路線,讓你無目標可尋,無支點可用的槍法。”
“還...還會有這樣的槍法嗎?”
“是的,我就曾經遇到過這麼一位騎士,能夠用這樣的槍法。”
“那不就成了你的克星?”
“克星?嗬嗬,老實說,在我看來,克星這種玩意兒是不存在的。誰克誰,並不是看槍法,而是看形勢。這就是那個古代理論中所闡述的道理,就像水多了可以滅火,火大了可以把水燒幹一樣,我遇到的那個騎士至少在當時,形勢上是弱於我的...不過現在,就很難說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可能一直在苦練,而我卻忙於經營飯店和對抗自己的女兒...”
“你的意思是,我以後可能會碰上他?”
“那個幾率可是很小的,我們可以不去考慮,要知道,我能活到現在還沒被女兒折騰死,已經是個奇跡了,他說不定有了個兒子呢?那他死掉的幾率比我大得多。你完全沒必要擔心。”
“那我應該擔心什麼?”
“你要擔心的是,除了這種‘死槍’,一切可能讓你的槍變死的招數...比如...”他突然一把握住了我手上長槍的上半部分槍杆,“就像這樣。在你的槍術還沒完全練好之前,任何人,任何時候,都有可能使出這樣的招數。”
是的,任何人,任何時候,就像眼前抱住我槍頭的安德瑞斯...
是我大意了,這一招不需要什麼人教,換言之,我被逼到這種地步,說不定也會。
同時,我也想到了裏奇當時和我的對話。
“如果我的槍真的這樣被人抓住了,我該怎麼辦?”
“沒有別的辦法,除了等人來救你,你隻有和他拚力氣了。”
我緊緊地拽著槍杆,開始了一場與安德瑞斯的拔河。相比之下,我要占點便宜,因為我現在執槍的姿勢相當規範,右手在後,左手在前,完全符合人體工程學的一切。而安德瑞斯則是雙手環抱在懷,比我要費力的多...可是,他的力氣似乎也要比我大一些,我們勉強拉成了一個平局。
不隻是我和他,我們的坐騎應該更加的吃力...根據我以往的經驗而言。從腿胯之間,能感受到安迪也在竭盡全力地向側後用力著...而且,他的力氣不比我小。
就這樣...僵持著...我們誰也不敢鬆手。
從本質上來說,我和安德瑞斯都不希望這樣的僵持,因為我和他都認為,隻要結束這場僵持,就能有足夠的力量避免上一次的窘境,徹底地製服對手。然而...我和他好像都沒辦法解開這樣的僵持。
可是,場外觀戰的女騎士們好像就不這麼認為了...一陣噓聲又傳了起來。
上一次的噓聲也就算了,這一次的實在是有點不像話!難道看不出我們的對峙是多麼的吃力嗎?難道看不出我們的處境是多麼的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