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上時,多數學員都已經吃過午餐了,正陸陸續續地返回自己的帳篷。
打從第一天抵達這裏,大家就都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除了早餐在自己的窩旁湊合一下,午餐和晚餐都會集中到一起進行。這樣瑞絲每天給我們帶來的補給,也就不用麻煩地一份份去分了。
所以我當時直接去了聚餐點...其實就是一個比較平坦的長條形空地,地上鋪著塑料布,附近有兩個大帳篷裏專門堆放酒肉。之前那個假庫珀--桑利,還專門調撥了幾個學員看管這些食物。而真庫珀昨天回來以後,還覺得這個方案挺不錯的,所以也沒有修改。
我走到那裏,看見正在打掃滿地殘骸的學員們...這些學員都是已經被淘汰了的,不過依然跟著我們來到這裏,他們心甘情願地做了許多力所能及的輔助工作。尤其是已經‘陣亡’的法拉克學長,還經常給那些尚未犧牲的低年級學員們講解一些拿手的絕招...不等我開口,其中一名學員就樂嗬嗬地給我遞上了兩個不輕的盒子--那種速熱型方便快餐:通常裏邊有熟透的牛肉和味道尚可的炒飯,他們已經習慣了我和梨佳這種特殊人物常常不能和大家一起進餐的特殊狀況了,所以總是給我備下了一些食物。
我拿著這兩份快餐返回了自己的那頂帳篷...梨佳那丫頭有時候還真讓人操心,不知何時起,她竟然也養成了要是我不在就不吃飯的習慣...
就在離帳篷口不過四五步的時候,我突然心中一緊,一種莫名的,不知所謂的恐懼湧上了心頭...雖然那感覺不到一秒鍾的時間就消失了,但還是讓我把腳步給停了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轉過頭,向著四麵八方都掃視了一圈,並沒有任何的發現。
周圍幾個帳篷裏的學員都已經進帳了,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的話,我隻要輕呼一聲,周圍馬上就能聚個百八十號的...我突然暗罵自己,怎麼會毫無理由,莫名其妙地心慌起來?這兩年來雖說不算是經曆什麼大風大浪,但架也打了幾十場了,怎麼還會這麼沒膽量?
想到這裏,我鎮靜了一下心情,重新打起笑臉,走到帳篷前,掀開帳簾,走了進去,然後...那笑臉便僵住了。
帳裏隻有一個人,河野陽樹正盤腿坐在我們的地毯上,我那柄救贖之槍就橫擺在他的膝頭,而他則一邊撫摸著槍身,一邊似正在不住地歎息著...見我進帳,他抬起頭來,滿臉都是一種奇怪的神色:那種本來專屬於他的殺氣竟然絲毫不見,反而像是一種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似的...
而我自己也感到十分古怪:在帳外的時候我明明有那種很不知所謂的緊張感...或許那就是傳說中對未知危險進行察覺的第六感。可是一進帳來,明明見到這個魔頭就坐在我麵前,那種緊張感卻無影無蹤了...甚至我很想要自己緊張一點,都做不到。
唉...不是我瘋了就是他瘋了!
無論如何,我知道,自己的心理再怎麼不緊張,身體也必須繃緊,因為麵前這家夥畢竟是個心狠手辣的...
“這把槍實在是讓人愛不釋手啊...”他一臉誠懇地看著我說出了第一句話...那種誠懇還真不像是裝出來的,很有點想讓我忍痛割愛的意思...
我隻是心裏晃了一下,很快便問道:“梨佳在哪?”
在問出這句話之前,我的心裏還有那麼一點想當然的意思...既然陽樹在這裏,梨佳卻不在,那麼順理成章地是落在他手裏了。可是等我問出這句話之後,我的心裏突然沉重了,也突然明白了:原來梨佳已經是我心中不可替代的人了!
可是陽樹卻搖了搖頭,“我沒看見她,我也在找她呢...”
我鬆了一口氣...一口大氣,即使眼前這個魔頭再怎麼陰險毒辣,也不至於在這事上撒謊。
然而他很快又搖了搖頭,“你和我預想的,還是差了一點點...”
我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聽到梨佳無礙時,我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很自然地,我的麵部表情,握拳的姿勢,呼吸的起伏節奏都會相應地發生變化...而這種變化,在他這種高手的眼裏,是根本逃不過去的。至於他所說的‘預想’...我就不太明白了,聽起來像是指我是他的對手,但又不太像。因為他不太像是個會尊敬對手的人,否則也不會在希歐多爾的小樹林裏發生那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