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是誰,程然眼皮一陣狂跳。
張家二老爺張敬?
與對方的目光交彙一刻,程大人當即了然了——友軍到了。
“原來是張先生。”
程然客氣地道:“張先生若有高見,但說無妨。”
張敬行入堂內。
“河水變紅之事,確非妖術使然。”
蘇公子臉色一滯。
方才聽對方姓張,本以為來了個幫忙的,他的嗓子終於能歇歇了,可怎麼上來就拆他的話?
現在怎麼辦?
要衝上去吵嗎?
可對方是一桐書院的,他也不是對手啊。
有些茫然的蘇公子不著痕跡地看向人群裏的阿荔。
卻見對方朝他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僧人看著突然出現的張敬,哪怕對方所言並非是在讚同蘇公子,可他心底仍湧現出不好的預感。
而果不其然——
“草民今早偶經湖城湖畔,見河水通紅,好看地緊,頗為驚豔——心中好奇之下,便使仆人取了些河水帶回了書院中,與書院內的先生和學生們共同探究了一番。”
程然聽得訝然。
竟是如此地好學而擅鑽研……
“本還以為當真是河水變了色,可誰知那水經過沉澱之後,底部卻是沉下了一層紅色細砂,經我等仔細查辯,可知那紅砂乃是粉末狀的紅砂岩——”
張敬說著,向人群中道:“聞之,將東西交由大人和這位師父過目。”
“是。”
先前那名說話的學子捧著一隻帶木塞的瓶子行入堂內行禮。
隻是那瓶子並非尋常的瓷瓶或玉瓶,而是通體通明的琉璃瓶,也正因此,那沉澱在瓶身底部的一層紅砂直讓所有的人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程然嘖舌又心痛。
張先生晨早途經護城河,見河水赤紅,覺得有趣,而命仆人隨手拿出了一隻貴重罕見的琉璃瓶來裝河水……
有錢人的快樂確實令人無法想象。
卻也讓他對張家家底之厚的程度不禁又有了新的理解。
程大人壓下心底不合時宜的喟歎,細細看了那瓶中細砂。
“不知諸位當中可有做紅砂岩生意的?”張敬向圍觀的百姓問道。
片刻後,有一名男人站了出來。
“草民雖不是做的紅砂岩生意,卻是祖祖輩輩做石雕手藝活兒的,那紅砂岩在咱們京城雖不大時興,但草民也曾經手過幾回。”
說來巧合,他家中有一子,想考一桐書院很久了,若能借此在這位張先生麵前留些印象也是好的。
程然聽罷,準其入了堂內。
“回大人,回張先生,這確是紅砂岩的粉粒沒錯!”男人黏著手指間的細砂,篤定地道。
僧人眼神微變,目光晦暗不定地看向張敬。
相較於那個隻會大喊著“妖術”的胖子,麵前此人果然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張敬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一般,與之對視著問道:“師父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