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苒很快便過來了,進門時,她還在邊走邊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頭發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紮成了馬尾。

“這是在搞什麼?”有人皺眉道。

秦苒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徑直走到了馮川和陳明麵前,神色淺淡而平靜,額間滲著細密的汗水。

“馮導,陳副導。”秦苒出聲道,“剛剛工作人員已經和我說明情況了,我都聽你們的。”

看著她這不驕不躁的謙遜態度,馮川和陳明點了下頭。

“放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屏幕上,帶著不屑和冷嘲。

範雯雯也微微勾起了唇角:秦苒,這是你自取其辱,怪不得我了。

電影屏幕上,出現了秦苒的身影。

——

昏暗幽閉的房間,帶了幾分窒息。

鏡頭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後,才對上了秦苒的身影,緩緩拉近。

秦苒,不,此刻的安華,正垂著眸子,麵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可從她隱忍著的眼神,以及她攥緊的拳頭,便可以看出此刻她內心的掙紮與不平。

和範雯雯的動與宣泄不同,她靜到了極致,明明似乎沒有任何表現,卻又感覺有什麼東西掐住了她的脖子,也掐住了所有觀眾的脖子。

屏幕外,不少目光已經變了,從最開始的不屑,慢慢化作了深沉和打量。

她,會怎麼發泄?

所有人都在等著一個臨界點,等著“安華”情緒崩潰的臨界點。

而範雯雯更是凝住了眸,緊緊盯著秦苒。

她也在等秦苒的宣泄方式。

哭?讓人窒息的壓抑?這些都是她剛剛玩剩下的。

秦苒即便表現得再好,也難以在她的麵前取勝。範雯雯的心安了下來,眼底的冷嘲與得意更甚了。

畫麵中,“安華”終於動了。

她微微揚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眸子裏泛著的晶瑩淚光,在一點點被壓製下去。

她不哭,她難受到了極致,帶著悲傷和絕望,但是,她始終不肯讓自己的眼淚掉落下來。

這是來自底層人民最後的倔強與驕傲。

她的目光在室內逡巡著,最後落在了那一堆破爛的布堆裏。

她看著那堆布料,一步步靠近,拿在了手裏,卻是倏而一笑。

笑容絕美豔麗,淚卻從眼角流了出來。

再堅強,被碾碎夢想之後她也是痛的,痛得撕心裂肺,痛得難以呼吸。

屏幕外,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秦苒,她會怎麼做?這一場戲,是她和範雯雯同時演出的,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演繹方式。

但是表演往往帶了很多的共同性。

秦苒很可能像範雯雯那樣,在壓抑到極致後,便拿出剪刀,自信將美夢摧毀。

這樣的表演方式是沒有錯的,但是,她錯在提前碰上了範雯雯。

不少人的眸子裏裏浮現出了失望之色。

而馮川和陳明,也更是盯緊了屏幕,眸子裏帶了幾分深沉的目光。似乎是因為秦苒之前的表演而看好她,卻又擔心她接下來的表演會害慘她自己。

“奇怪?她要幹嘛?”

“不見了?”

人群中發出了驚呼聲,眾人再看過去,隻見鏡頭緩緩動了,前一刻,照出秦苒拿著那條自製的裙子,特寫的鏡頭還照在秦苒嘴角的笑容和眼角的淚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