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的話讓蘇昱與明珠兩個頓時都愣住了。
稚奴站在一旁,看看蘇昱,他眉頭緊鎖,渾身不自在,感覺有螞蟻在他身上爬似的。
他再瞧瞧明珠,她目瞪口呆,有些被嚇住,隻有元澈笑得肆意又灑脫。
明珠回過神來,瞧著元澈道:“顧小姐一個閨中小姐,怎麼一天到晚,總是將這些話放在嘴邊?莫非武學世家隻教武,不教品行?連我這種出身卑微的小丫鬟,都知道非禮勿言,你怎麼什麼話都能說出口呢?”
蘇昱坐在一旁聽著這話,心中暗笑,想著,明珠若知道什麼叫做“非禮勿言”,就不會給他講那些故事了。
“哦?”元澈笑道:“你還知道非禮勿言啊?那你知不知道非禮勿聽啊?我說我的,你不聽就是了。”
“你的嘴巴可以閉上,我的耳朵又不能。”明珠頂嘴道。
元澈無言以對,指著稚奴道:“稚奴,你沒有把你裝聾作啞的本領教給她嗎?”
稚奴恭敬又認真的回答:“回小姐,明珠姑娘並不是公子的奴仆,不必我來教。”
元澈見蘇昱不說話,分明就是要避開話題,偏生不想如他所願,瞧著蘇昱道:“總之,要麼我們兩個睡,要麼你們兩個睡,要麼我與她去睡,你自己選吧。”
明珠卻想:她就不能自己睡一張床?
又想元澈明知道前兩者都行不通,分明就是逼著她妥協嗎?
想來也無所謂,又不少塊肉。
“好吧,我伺候小姐睡覺就是了,隻是我睡覺可不老實,打呼又夢遊,若是吵著小姐,或者夢遊不小心傷害到小姐,還請小姐不要怪罪。”明珠故意這般說。
不等元澈說什麼,蘇昱朝明珠吩咐道:“今晚我要寫字,你替我研磨。”
明珠高興的點點頭說:“是。”又帶這著些勝利的目光瞧著元澈,哈,詭計不能得逞了吧?
元澈隻是瞧著蘇昱笑著,那眼角眉梢,笑意綻放,好似在說:“我娶主子為妻,你納丫頭為妾,一並將她們主仆二人搗騰到京城去,兩全其美,豈不妙哉?”
入夜,蘇昱坐於暖榻上,矮幾上鋪著潔白的宣紙,他手執毛筆,卻不知如何下筆。
毛筆上的墨滴在紙上,很快就染成了一塊好大的墨跡,明珠一旁研磨瞧見了,急忙給他換了幹淨的紙張。
“公子想寫什麼?”明珠好奇的問道,他這樣的狀態維持一會兒了,就好像考試遇見了不會的題目,寫寫畫畫,都不對,最後幹脆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了。
蘇昱擱下筆,抬頭瞧著明珠問道:“你睡覺真的打呼又夢遊?”
“當然是騙她的,我睡覺可老實了,是早上起床,被子都不亂的那種。”明珠笑著說。
“哦,那倒是個好習慣。”蘇昱又提起了筆,低聲說了一句:“我睡覺也很老實。”
不過,明珠似乎並沒有聽見,又問他:“公子想寫什麼,半天也寫不出個字來?”
“我、我想寫封信。”蘇昱回答。
“給誰寫?”
“給我父親。”
明珠奇怪的說:“那怎麼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你這麼久沒看到你父親,應該有很多話要與他說啊?”
“是麼?”蘇昱問:“你認為我該寫些什麼?”
“自然就是問候他身體如何?家裏冷不冷?衣裳穿得夠不夠?然後,就是告訴他,你在外頭,一切安好,吃得下,睡得著,讓他不要擔心你之類的,寫給父親的信,又不是別人,你想寫什麼就寫什麼,這麼擰巴幹什麼?”
蘇昱好似豁然開朗,於是提筆寫下:“父親大人,安好”
隨之就把明珠說的那些都寫上,問候武定侯的身體如何,當年在戰場上留下的腿疾,冬天裏可有發作?
告訴武定侯,他在林府的生活狀態,說林家一家待他如貴賓,對他的照顧無微不至,他與林府的小姐少爺,相處和洽,十分愉快,身體也日漸好轉等等。
“兒在外,一切安好,父親勿念”
寫到這裏,蘇昱又停住了筆。
元澈說的事情,又在他心裏鬧騰,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做?
一則,蘇昱考慮到元澈是鎮國公的愛子,且是唯一的嫡長子,他的長姐還是華陽宮的元惠妃,雖說元惠妃如今不怎麼得聖上恩寵,可她是三皇子的生母,在宮中頗有地位。
元澈出身如此高貴,他的妻子,鎮國公也許想從皇親國戚裏挑選,蘇昱寫一封書信不難,可若是武定侯去保媒卻被拒絕了,那豈不是讓兩家人心存了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