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可以稱得上是天下第一醜女,鼻子的毛外翻,臉蛋虛腫不說,竟然還有兩砣高原紅,實在慘不忍睹。”說話的人說的高興,完全未發現紫晴臉上表情的變化。
紫晴低頭悶想,這人說假話有點水平,把另外兩個人騙的點頭含笑,聽得津津有味,這要是去說書,保準是一大高手。
“你也不要這麼說人家,現在她知道陽石家全部被斬首,還不知道要怎麼難過呢!”
“也是,真也是不幸,按道理說,陽石丞相也是三代老臣,怎麼能做這種糊塗事情。”
“說不定是黑巫女冤枉他,你們知道,陽石丞相一直都反對讓黑巫女當皇後……這估計……”話到一半,有人“啊”地尖叫一聲,紫晴回頭看,見那人倒在血泊裏,一旁的黑女巫手裏握著一把漆黑的匕首站在一旁,上麵的血跡凝成珠子在緩緩滾動。
“殺人了,快跑啊。”許多百姓都逆著方向想要離開山穀,可是退路已被黑巫女封死,許多的人發出害怕的尖叫,一時間,山穀之內亂作一團。
“你們不用怕,但凡擁護我黑巫的人都不會有事,但若是再讓我聽到有人說黑巫女的壞話,就和這人是一樣的下場。”黑巫女把匕首的血抹在那人的衣服上,走出了人群。
剩下另外兩個嚇得麵色如土,身子如篩糠一樣抖著,目光死死地盯著被殺的人,一時間連走路也忘記了,不一會兒,被人群推動著向前。
紫晴心裏的恐懼層層蔓延,不由地握緊了拳頭。
等身不由已地隨著人群來到祭壇中央的高台邊沿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她除了這條命什麼也沒有,甚至連個像樣的武器也沒有,拿什麼拯救那一百多號人?
陽石青城穿著囚服跪在最前,二夫人和陽石曉月哭哭啼啼,雙眼紅腫跪在其後,那些壓環婆子臉色慘白,眼袋浮腫,顯然是哭了兩天兩夜,剩下的一些家丁身上有傷,臉上還有血跡,顯然是反抗的時候被黑巫女打成那副樣子。
玉竹也跪在其中,奄奄一息,似乎對生死早就置之度外,紫晴心揪緊,像是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攥死又放開,攥死,再放開。
紫晴看了一眼陽石青城,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卻沒有半點恨意,隻有痛苦。
陽石青城麵無懼色,仿佛早就預料到會有今天一樣。
他穿著囚服,麵色淡然地看著前方,目光裏空無一人,身邊的那些黑巫女對他造不成任何的壓力,這一點,讓紫晴心底隱隱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感動。
一個人,能在黑暗勢力前有如此的氣魄,那在他的心底,必然也有一種像火炬一樣英勇的信念在支持著他,可是到底是什麼?
如果僅僅是為了除去黑巫女,他大可犯不著這麼急著動手……
這時候,陽石青城的目光與紫晴的目光交錯,他原先鎮定的臉色突然變白,肩膀劇烈地抖動一下,嘴唇蠕動,仿佛要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就在這渾濁的空氣裏,在黑巫女黑壓壓的氣氛下,紫晴從一刹那的變化裏讀出了一個爹爹對女兒的拳拳之愛。
那是細微的,也是隱藏極深的愧疚。
就在一刹那,紫晴原諒了這個爹爹之前的種種無情。
“在皇上南下遊曆的時候,陽石青城聯合兵部侍郎和護城將軍李廣意圖謀權篡位,觸犯了周國律法第三十八條第七則,現以叛國罪論處,由祭壇進行處決。陽石府上下一百一十三人盡數與此事有關,罪責誅連,全部論斬。”黑巫女使者拿著一道黑色錦帛念完,收起錦帛,冷厲的目光環視著台下上千人,大聲唱道,“周國恒昌,黑巫萬世……周國恒昌,黑巫萬世!”
聲音剛落,台下所有的人像是同時種了巫術,舉著拳頭,異口同聲跟著念道,“周國恒昌,黑巫萬世!”聲音震天,浩蕩回響,震動天地萬物,仿佛一同都被黑巫的勢力震懾,屈服於這種強大的統治力量下。
這時行刑者舉著寬背大刀走到陽石青城後,看起來,行刑人不夠,隻能挨個砍頭。
一想到陽石府中上下百餘號人的頭都被砍掉,隻剩下光禿禿流著血的頸部,地上滾著上百號人頭,紫晴的呼吸都變得異常的艱難。
那是她的家,她不允許別人傷害她的家人。
想到這裏,紫晴正準備跨步上台,突然聽到有人喊道,“皇上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