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聽到陽石青城過來,對淩逸辰屈膝行禮,“草民見過皇上……老眼昏花,未能看得清皇上駕道,拜見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丞相快快請起,抄家之事……”
“皇上不必多加解釋,福兮禍兮,禍兮福兮,草民現在一身自然,不必再膽戰心驚,做個乞丐沒什麼不好。皇上若沒其他事情,草民告退。”陽石青城不卑不亢,言語十分冷淡,對皇上更是無所恃恐,果然是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淩逸辰看著紫晴的背影,抬步追了上去。
陽石青城隨著周清的背影回了前院,後園裏,隻剩下紫晴和淩逸辰兩人的身影。
“這就是你種的地?”淩逸辰詢問,紫晴並沒回答,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看樹影婆娑,這秋天就要到了,若這地趕不上時辰,恐怕全要凍死在地裏,到時候……
一陣頭暈,紫晴身子搖搖擺擺,淩逸辰立刻上前扶緊,衣物相觸,兩人卻同時一顫,這幅光景又像是上演了千年萬年熟悉無比,兩人同時抬頭,眸光裏竟然又是那種神情,紫晴略有些厭惡自己不受控製的心緒,躲開眼,努力掙脫開淩逸辰的懷抱。
淩逸辰看到了後園用木頭做的墓碑,突然一震,旋即又將目光投到別處。
紫晴注意到他這樣的動作,對他這樣的表情十分的不滿,“宋順跟在你身邊一定很久了吧。”
“六年。”
“不去祭拜一下?”紫晴故意激他,虧得他也是帝王,對身邊之人這麼無心,以後誰願意跟他生死相隨。
淩逸辰回頭看了一眼紫晴,似乎明白她這話中話,於是解釋,“朕已經叫人安撫他的家人,賜給金銀良田,夠他們三世衣食無憂……”
“依皇上這麼說,一個人的性命是可以由金銀良田來衡量,那皇上的命值多少錢?”人遭遇壞到極致,也就不忌諱什麼,紫晴分明看到淩逸辰的臉色變得青冷,但她也無所畏懼。
淩逸辰臉上肌肉繃緊,眼神裏明顯帶著惱意,“紫晴,你這話裏話外,是在責備朕了?”
“民女不敢,隻是想問皇上為何對黑女巫如此縱容,讓她們僭越皇上權利,竟然殺害了皇上身邊的人。那若以後,升鬥小民犯錯,豈不是死的更慘。”不知覺間,兩人來到宋順墓碑前,墓前仍然放著紫晴剪好的花草,雖然隻見過一麵,可是對這個給陽石府送飯食的人,紫晴卻深感同情,如果不是因為陽石府和黑巫女之間的這些恩怨,或許,他也不會死。
淩逸辰向墓碑鞠躬,沉沉歎息一聲,回頭看著紫晴,“你可聽過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
“有一個男孩上山砍柴,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腳趾,情急之下為了保命,他用鐮刀砍了自己腳趾,紫晴你說,這樣的做法是對,還是不對。”淩逸辰回眸看著紫晴,等著她的答案。
紫晴思忖一會,痛快答道,“當然是對,不砍腳趾,性命就會不保。雖然失了一個腳趾,可是性命還在。以後少這一根腳趾並不影響人的生活,可是若死了,那人就沒有辦法保家衛國,做更多的事情。”
“說的好!”淩逸辰讚揚道,然後聲音一沉,“同樣道理。現在世道不平,人心不穩,眾國皆是動蕩,如果這時朕能征服別國,一統天下,這些征戰殺戮會少很多。在這之前,損兵折將再所難免。”
紫晴聽了這話,對淩逸辰這種說法並不那麼厭惡。
如果天下不平,紛爭四起,那士兵死傷,百姓流亡,到時候損失會更大一些。
“你是說,現今你要靠著黑巫女統一天下,實現霸業,然後再讓百姓安享太平……”
“不錯,這是我當初奪皇位的初心,也是我一直以來百般忍耐的動機……如果照你說的,因為黑巫女害你陽石一家,殺了宋順就將黑巫女趕盡殺絕,那這大業恐怕遙遙無期,一切都成了空談。”淩逸辰的話,像是一顆明星照亮了紫晴的心裏,盡管此時餓得頭暈眼花,但是仿佛,她能看到未來的大好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