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跟一個老頭子生這麼大的氣不值,要我說,我們十個人住五間也夠了。”
“你要跟我住?”川鮫像是早有預謀,說完這話,嘴角浮動的笑意將她的心思袒露無疑。
紫晴自知落入了川鮫設的計裏,抬手放開了法杖,示意老者離開,“師姐要是願意,紫晴到沒什麼……”
晚間的飯菜十分豐富,顯然那老者知道剛才死裏逃生的不易,不敢再有差池。
整個小鎮也隻有這家客棧人聲熙攘,看起來十分的怪異。
紫晴獨坐一張桌子,目光卻凝視著遠方,一路上惦記陽石霍的胳膊,心思全然不在飯菜上,吃起來形同嚼蠟。
川鮫出手向來狠辣,盡管當時並不知道陽石霍傷勢如何,但聽到骨胳的脆響,也不難知道這力道足以讓陽石霍的骨頭粉碎成沫,現在陽石家淪為乞丐世家,沒有銀子,更沒有人敢給陽石霍醫治……紫晴推開碗,無心再吃下去。
“怎麼?飯菜不合胃口?”川鮫把碗放到桌上,揣測的目光望著紫晴,嘴角似笑非笑,叫人感覺不安。
紫晴起身,冷冷道,“趕路疲乏,不想吃,我先上樓休息……”
“今晚,師姐和師妹可是要同枕共眠,實在是榮幸之至,如果舞介子知道估計臉都會酸白了……”
“舞介子師姐對紫晴有恩,紫晴自然知道,隻是師姐不必用這些話來唐突,若叫壇主聽道恐怕不會高興。”紫晴回應的時候,語氣已經含了霜,聰明一點的人都知道這已經是底線,可是那個川鮫卻並不把紫晴放在眼裏。
拾階而上,年久的台階發出一陣陣呻吟,扶手上的光滑讓人想起行行色色人的汗跡,紫晴想到黑巫女的強橫,想到了百姓的軟弱好欺,想到將來漫長的路,一時走路都覺得恍惚,仿佛行走在雲上。
“姐姐,陽石霍對你很重要?”
“隻是因為那份來之不易的真情。”
“確實,真情可貴,應該珍惜……那姐姐決定怎麼做?”嶽虹的聲音十分的低,卻也是十分的清晰,這種交流方式若不是親身體會,實在是難以想象,就像是自己在跟自己對話。
嶽虹話裏有話,紫晴不難聽出,似在惋惜又似在悵然,不過過往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她的決定,比如她為了陽石一家的安然違背了當初自己的意願進入了祭壇……修煉了黑巫術……
紫晴看了看狹窄的床鋪,想想要與那個川鮫同床而眠心中就泛起陣陣的厭惡,皺起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
一刻未停歇的思緒在這時候此起彼伏交響成了一支悠揚的曲調,紫晴心煩意亂和衣而躺,這時候聽到川鮫踩著台階上樓,接著走廊裏響起了她的腳步,紫晴感覺背後的寒毛不寒而立,脊梁裏竄起的厭惡之感差一點讓她把剛剛下肚的那唯一一口食物也吐出來。
門開了,從屋頂穿來的涼風灌進了屋子,攪動起不明的氣流,形成無形的漩渦。
川鮫站到床邊,一動不動,“紫晴,你睡裏,還是睡外?”
紫晴坐起身,從床上抽了一床褥子抱在懷裏,走到油膩膩的八仙桌前揚手鋪好,又將兩條長凳搭起來,就形成了一張小床,紫晴順勢睡到上麵,兩條腿搭在長凳上,期間,她一直沉默並不願意多言一句。
川鮫笑笑,也不加理會,隻是寬衣解帶躺到床上,扯著被子蓋到下巴,伸了一個懶腰說,“哎,真是舒服,可以一覺睡到天亮,師妹,師姐可是先睡了。”
對於川鮫的無理紫晴早就習慣,對她的種種表現也不以為然,此時經曆生死的紫晴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隻是,現在與川鮫同屋而眠,想要施巫術去救陽石霍成了難上加難的事情。
“姐姐,千萬不可以,否則前功盡棄,你受的苦……”
“我知道,我知道在這樣的時候不該因小失大,可是我不能再這樣束手待斃,眼睜睜看著我親近的人受傷,受苦卻不能伸手相助。”紫晴轉身,從未關好的窗子裏向外望去,隱隱的幾點星辰,穿透濃濃的夜色閃爍著璀璨的的光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