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提醒的聲音讓紫晴猛得從回憶裏驚醒,她將那塊蔚藍重新包好在一個布囊裏,匆匆出了房間的門。
珠兒跟在紫晴身後,看到紫晴出宮後一直漫無目的地行走,就著急說,“姑姑可是有什麼線索?再這麼下去恐怕莫靖安就會逃走了。”
“沒有什麼線索,不知道從何找起。”紫晴看著珠兒回答,她深知珠兒聰明,自然能看出她是在磨時間,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延宕時間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合適的理由能幫助莫靖安逃走。
珠兒催促,“姑姑可以施展巫術來追尋莫靖安的下落,隻要有些許莫靖安遺留物即可。”
“我沒有他的任何遺留物,那日在地牢匆匆一麵,也沒有想到他會逃跑。”紫晴遺憾地說著,可是分明感覺到了那個布囊裏驅巫石有所異樣。
紫晴按在腰間的布囊之上,對身後的珠兒說,“這樣吧,你我分頭去找,你去西方,我去東方!一旦有什麼消息,我們用巫術來互相通知對方,珠兒你覺得呢?”
珠兒略想想,就點頭答應,這讓紫晴稍稍鬆了一口氣。
看著珠兒往西方而去,紫晴才掏出布囊,拿出蔚藍施展巫術。
蔚藍遇到黑巫術立刻變得烏黑,可是與此同時,它就像是某種指導方向的靈物,在某個方向呈現了怪異的藍色,紫晴順著那個藍色迅速地移動,接著,她就來到了淨雲寺。
記得上次初來淨雲寺,這裏雖然不能說香火繚繞,但也是莊嚴肅穆。
那一千零八百個漢白玉石階給紫晴無形的震撼,因為那時除了陽石府的後園,她幾乎沒有見過任何這樣宏偉的建築。
當時寺門朱紅,寺內一片安詳,即便不求神拜佛,也讓人感覺受到了某種庇佑而覺得安全。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見了。
石階上落葉蕭蕭,草莖斜伸,竟然擠出了漢白玉的圍欄,開始竄到了台階上來。
朱紅的廟門因為缺少修護,紅漆脫落,露出了許多斑駁的白底。
秋風夾著秋雨橫掃,片片黃葉沾了泥水死寂地躺在地上,讓人感覺到了無限的淒涼。
紫晴摸著漢白玉台階,拾階而上,她知道莫靖安就在這裏,可是不知道為何越是接近,她的心情越是沉重。
紫晴害怕看到莫靖安那種眼神,更害怕,他如果拒絕她的營救,那她又該怎麼辦?
伸手去推廟門,紫晴聽到那廟門嘎吱做響,突然有所不安。
她用黑帕遮臉,這才抬步進入寺門。
握緊蔚藍,緩步進入淨雲寺,內心裏的轟跳聲遮掩了細細淋漓的雨聲,一抬頭,莫靖安穿著白衣站在雨裏,正靜靜地注視著紫晴的一舉一動。
時間停頓,萬物消停,紫晴靜靜地注視了莫靖安一眼,然後輕聲說道,“你跟我走,我送你出周國。”
紫晴轉身,心頭突然堵得慌,此時的雨份外的重,重的每一滴都像有千斤。
“你為什麼要做黑巫女,她們允了你什麼好處?”莫靖安沒有移動,隻是站在那裏質問,每一聲都顯得那麼的痛苦,掩藏不住的痛苦細碎的分散,似乎感染了秋雨一般,淋漓的聲音像是一個人的哭聲。
紫晴雖然遮麵,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了是她。
他心中日夜牽念,一心想救出周國做他妃子的女人,最終還是做了黑巫女,成了祭壇的一個爪牙。
平生,他最恨的就是黑巫女。
紫晴沒有停步,隻是繼續往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要讓你安全離開周國,回你的國家去。你恨我也好,忘記我也好,隨你的便,但我要你活著。”
“你以為,你能控製得了我?”莫靖安的聲音如刺,穿透紫晴心髒,讓她驀地停在原地不知所措,是啊,她以為,她還是誰,能對他發脾氣……還能再讓他稱她美嬌娘。
紫晴不敢看莫靖安的眼睛,她做黑巫女到底是什麼原因,現在連她也說不清楚了。
在祭壇之內,陽石青城雙膝跪到她麵前懇求她救周子清一命,從那一刻起,她似乎就不由自主了。
紫晴的聲音變得清冷,如同這清秋的雨,又如夏日蟬的薄翼,那麼無力脆弱,那麼悲涼無助。
“靖安,等你出了周國,我們彼此不念都好。但現在為了靖國,為了你的子民,我先送你離開這裏,之後的事情來日方長,再計不遲。”紫晴看到山腳下,珠兒正疾速往這邊趕來,而另一邊的黑巫女氣息也越來越濃,顯然,嶽紫陽並不信任她,而是派了另一支人手前來尋找莫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