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年夜裏,淩逸辰騎馬縱馳。
過往的回憶在這一刻猶為清晰,在寒風之中,那些歡愉分外的動人心魄。
“皇上,您騎慢點,小心摔了。”九成打馬狂奔,仍然追不上淩逸辰,九成嚇得臉色都發白了。
來到桃花鎮,街上雖然燈籠連街,可是行人不多。
偶爾有幾聲炮竹聲響起,更顯得街上清冷寂靜。
淩逸辰勒馬站在街上,寒風吹起衣襟,吹起心中的傷感,眸光之中餘露出點點哀傷。
“皇上,回去吧……”
“九成,之前紫陽給你的丸藥你可還帶在身上?”淩逸辰嘴裏呼出的白霧在空中嫋嫋而散,最後稀薄成夜色的模樣,他倒吸一口冷氣,可是心中那個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他想忘記這一切,殘酷的君王也好,英明的君王也好,總之他不願意再在紫陽和紫晴中間做一個選擇。
九成默默地看著淩逸辰蒼白的臉色,頓了頓才說,“有,奴才隨時都帶在身上,隻是看到皇上最近沒有再做噩夢,就沒有再提。”
說完,九成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瓶放在淩逸辰的手裏,想到以前淩逸辰拒絕吃這藥,為此還大聲責罵過他,可是如今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皇上,您舊疾又犯了?”九成四下望望,也不見有一家開張的店鋪,沒有水送藥,隻好讓皇上幹吞。
淩逸辰苦笑一聲,看著這藥丸說,“從前不知道這藥丸的好處,總覺得自己是皇上,很多事情該能由自己作主。可是現在辰知道很多事情根本無法扭轉,就比如這四季,比如這寒霜……”
淩逸辰拔開藥塞,怔了一下,接著從瓶子裏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
那藥丸烏黑透亮,清香四溢,淩逸辰嘴角浮出淡淡的苦笑,然後一仰脖將藥丸吃了一下去。
腦海裏的記憶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般煙消雲散,而是越想忘記的越清晰,那些畫麵在眼前一幅一幅浮現,在藍鶴穀時紫晴和他在紫藤花架下賞月看星,紫晴曾允諾,“辰,我會讓你長生不老,我們會在這藍鶴穀做一對神仙眷侶,恩愛永生。”
一滴淚在風裏凝幹,成為眼角新的皺紋,淩逸辰握緊拳頭,“辰已經做出了選擇,既然沒有回頭路,那就勇往直前,達到自己最初的宏願。”
“皇上,今個兒是大年夜,站在這風裏要是凍壞了,紫陽壇主要責罰奴才了。”以前,淩逸辰最討厭的就是九成拿紫陽說事,可是現在今了,心底卻回轉著一種溫暖,他拍拍馬頭俯耳說道,“我們回去,說不定紫陽已經準備好了年夜佳肴在等著我們了。”
九成看到淩逸辰掉轉馬頭,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欣慰地浮出了笑。
正陽殿內燈火輝煌。
嶽紫陽站在大殿朱欄前身著紫色華錦,外披著一件白狐裘大氅,站在屋簷之下凝視著遠方,皇宮諾大,可是她的內心卻隱隱有絲不安。
“壇主,皇上還沒有回來?”川鮫如往年一般,換了宮中常穿的紫色宮服,頭上裝飾著簡單的銀蛇釵子,那件法杖依著老規矩收起來了。
嶽紫陽回頭看著穿著普通服飾的川鮫,臉上浮出一絲難得一見的笑意,紫眸因此而大放光彩,如紫色琉璃一般。
川鮫看呆了,隻讚美,“壇主,你今天真美,若是皇上見了定然會萬分高興。”
“隻可惜這些日子,他的眼中隻有紫晴,對我視若無睹。”嶽紫陽整了整繡工整齊的團雲衣襟,微微歎息,這些日子以來淩逸辰常常不在宮中,而他去了哪裏嶽紫陽即便不用追憶術也一清二楚,他愛上紫晴了。
正陽殿內暖爐微熏,太多的期待使那熏香的煙也變得多情。
嶽紫陽的眉目之間漸漸凝聚殺氣,那紫眸忽然之間變成了深紫。
“壇主,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殺了她,還留她在這裏蠱惑皇上?”川鮫握拳頭,紫晴的事情向來就能挑起她的無名怒火,自從這個女子洗靈之後,自己在祭壇裏的地位不知不覺起了變化。
那個陽石曉月本是她精心培養的棋子,卻被紫晴殺了。
嶽紫陽看了一眼川鮫,“做大事者必不拘小節,別說皇上和紫晴之間並沒有什麼,就算有什麼,我也會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
“為什麼?”川鮫不解,這時淩逸辰與九成一前一後進入了宮門。
嶽紫陽看到淩逸辰,嘴角微微翹起,“因為他最終都是我的,任何人也搶不走。”
說完,嶽紫陽款款踱步迎上去,姿態翩躚,嫵媚動人。
“皇上去哪了?讓臣妾在這大年夜獨守空房?”因看到淩逸辰回來,嶽紫陽的神情已經恢複如初,淡淡的笑意浮在臉上如同初綻的蓮花,一席紫衣,讓她更與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