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笙明天便要去大學報道,於是對臉上的巴掌痕十分上火,她拿冰塊敷了半天,疼倒是不怎麼疼了,嘴被被凍木了,感覺自己和中風歪嘴的病人十分相似,口水流出來都不知道。
管家遞上藥膏便自覺退了出去,留下嚴川衡與江妤笙籠罩在溫柔的燈光下。
“別動。”嚴川衡輕柔地扶著她瘦削的肩膀,仔細地去看那傷勢,江妤笙僵硬地被他圈外懷裏,手放在他胸口,本來是個抗拒的姿勢,卻感到了熱度從衣料間傳遞過來。她似乎還感受到了心跳。
那顆心髒應該和嚴川衡的拳頭差不多大小,在他寬闊的胸膛裏跳動著,不知道裏麵裝了些什麼。她在裏麵,又有多重?
嚴川衡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將她按在沙發上,說道:“我去給你煮個雞蛋,你等會兒把胃藥喝了。”
江妤笙嘴裏立刻泛起那股子讓人作嘔的苦味,她苦哈哈地點點頭,看嚴川衡滿意地出去,覺得自己能吃能喝,應該早就好了,幹脆拆了包藥準備偷偷摸摸毀屍滅跡,權當作自己已經吃過藥了。
於是江呆瓜左看右看,覺得順著抽水馬桶倒下去最安全,她鬼鬼祟祟地衝別墅的幾個保姆噓了一聲,在一行人看傻子一樣的目光裏摸到那裝修頗為豪華趕得上江妤笙全家的衛生間邊上,手忙腳亂地準備開門進去毀屍。
“!”門開是開了,門內褲鏈都沒拉好的嚴二少和門外舉著一包藥的江妤笙大眼瞪小眼,江妤笙眼看就要把那藥倒嘴裏咬舌自盡了,嚴川衡那張冰雕一樣的臉才透出點熱氣來,他冷冰冰地說了一句:“你怎麼不早點進來呢。”
早點進去近距離欣賞嗎?!江妤笙險些要厥過去,幸好她半邊臉紅腫著,臉紅也不怎麼能看出來,權當是另外半邊臉被這半邊臉傳染了,整個人紅彤彤地順拐著出了門。
一旁的保姆:“……我看見了什麼。”
管家:“夫人居然為了偷看少爺上廁所還讓我們噤聲。”
江妤笙:“誤會啊!”她要看還用偷看嗎!!!不對,她也不想看啊!
於是在被嚴川衡摟著用雞蛋給她敷臉的時候,江妤笙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往下看的視線,她手腳發僵,幾乎不敢和嚴川衡對視。嚴川衡卻覺得她十分有趣,故意靠的更近了,幾乎要把江妤笙按在自己胸膛上。
江妤笙險些被這健壯的胸肌悶死,她掙紮著抬高了一點下巴,被逼著和嚴川衡對視。嚴川衡笑了一下,飛快地眨動了一次眼睫,算的上溫柔地問道:“疼不疼?”
江妤笙卻沒回答。她好像被那雙眼睛看得丟了魂,楞楞地盯著嚴川衡,突然輕輕地歎了口氣。她悶悶地說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要看嚴川衡臉色又要同包公靠近,江妤笙牽著他的手,聲音清脆地笑了起來,她說:“我什麼都沒有,也給不了,大概也就這顆心值點錢,可是我現在還不想給。”她歪了歪頭,十分俏皮地接著說道:“可是好像也就在你這兒值點錢……先暫且預定給你吧!”
她這話說得十分膽大包天,向來隻有嚴川衡挑人沒人敢挑他,更別說在他身邊還說什麼心不在他這兒的鬼話,但嚴川衡看著她,甚至是十分溫情地看著她,將女孩落下來的一綹碎發拂上去,看起來渾然不像倨傲的嚴二少,而是一個得知愛人心意的普通男人。他點點頭,眼睛彎起來。
江妤笙心裏非常複雜。
按理說,一個人活這麼多年,能遇見很多人。遇見性,遇見愛,都不稀奇。難能可貴的是遇見了解,是遇見你不言,他便懂。
張煜那個廢物點心不用說了,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有時候不僅不說,還不能說,所以許許多多的話便和著在外受的委屈一起吞進肚子裏,天長日久,連小時候輕易能說的最喜歡爸爸媽媽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了。
人年歲一長,好像丟失了小時候的勇氣,苟且在生活的夾縫裏求生存。
而嚴川衡不用,他天生便站在比別人起跑線選一點的地方,隨隨便便就能攀上普通人所說的成功的頂峰。他看起來混蛋又霸道,但他一點兒沒丟失那股子驕傲的勇氣,睥睨世俗地去追尋自己想要的。但是管家同江妤笙說過他們家少爺打小就被丟到國外,全靠自己打拚出來的名氣,江妤笙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如果她有嚴川衡這樣的家世,她還願意吃苦嗎?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世人都追尋安逸,她也沒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