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笙不知道自己在裏麵待了多久。
時間看似緩慢地流淌著,手機也好死不死地沒了電。江妤笙沉默地呼吸著,聽著門外傳來一撥又一撥的女孩子的嬉笑聲。
她沒有去求助,也沒有再出聲,她覺得以現在自己這個處境和無數個改編得她自己都覺得好神奇喔的包養故事,這些人忽視她不救她還好,萬一兜頭潑她一頭水也不是不可能的,這小隔間又窄,根本沒辦法躲開。
這麼一想,江妤笙隻巋然不動,過了一會兒應該是開始上課了,門外也沒了動靜,她低頭從門縫往外瞟一眼,想著要不然踩著馬桶蓋爬到隔壁去。但是她五體不勤手腳僵硬,感覺隨便晃悠一下就可能摔下來摔得半身不遂,江妤笙作為一個熱愛生命被害妄想嚴重的人,斷不可能這樣冒險。
她的外套當時是覺得吃了中午飯有些熱,就順手放在桌鬥裏,這會兒隻覺得身上發冷,體溫仿佛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一點一點掠奪,江妤笙忍不住搓了搓手,打了個噴嚏。
轉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的。
江妤笙眼看著門開了,還沒有來得及拜出感激的表情,就先瞪大了眼睛。
“怎麼是你——”她楞楞地說道。
門外的女孩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細聲細氣地逗她:“你想是誰呀?”
“……沒有人。”江妤笙沉默了一下,而後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來。
女孩子歪了一下頭,居然真情實感地附和道:“嗯,也是。現在你都要千夫所指了,除了我,還能有誰呢?”
江妤笙:“……”哇。那你真是好棒棒耶。
不過這個女孩子並不像外表那樣看上去文靜乖巧,反而十分有個性,江妤笙覺得她很厲害。
不像自己,說什麼之前還會考慮一下,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往往說出來的話和心裏想的是差了十萬八千裏,而這個女孩子則是看上去還沒自己有戰鬥力,張嘴卻毫不客氣。
而且敢說敢做——就是上次想和自己擠一個位子的女孩。
“沒忘記我吧?”女孩笑眯眯地伸出手,江妤笙蹲的時間有些久腳有些麻,有些猶豫地伸出手,女孩子一把將她拉了出來,同時用肩膀撐住了沒站穩的江妤笙。
江妤笙齜牙咧嘴地趔趄了一下,隨後借著女孩子的力站穩了,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腳腕。
“江妤笙——對嗎?是哪三個字?”女孩子低頭又扶了一下,江妤笙不好意思地衝她笑了笑。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啊——你是想說為什麼救你?”
女孩子笑了一下,她那個溫婉的長相著實是欺騙人,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說道:“我樂意,我開心呀。”
“……”
“所以是哪三個字呢?”
“怎麼?”江妤笙被這女孩子逗笑了,她本身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多有趣的人,因此對有趣的人興趣十分大,她忍不住開始套路起來:“問我名字是想和我做朋友嗎?”
沒想到女孩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她皮膚白皙,眼睛漆黑,睫毛很長也很直,耷拉下來時猶如一圈漂亮的黑羽翎。她說道:“你很有趣,所以想和你做朋友。”
江妤笙第一次聽見有人對自己的評價是有趣,她老老實實戰戰兢兢地活到現在,被生活甩了無數個巴掌,感覺自己落魄得不行,一身反骨,最後還不是被生活硬擰了回來。
她笑了起來。
“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江妤笙,大江東去的江,婕妤的妤,鼓瑟吹笙的笙。”
“蔣羽央。”女孩拉過江妤笙的手,在她手心裏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女孩纖弱無力的手指在手心劃過,她看起來文靜乖巧,是一個被生活浸潤了許久的人。但江妤笙在她身上看見了許久之前的自己。有一些被她丟掉的東西,在蔣羽央身上蓬勃生長著,本來不該羨慕的,但是江妤笙依然生出了向往。
那大概是自由吧。
沒錯,蔣羽央身上無端流露出自由的氣息來,她無拘無束,看上去隨心所欲,生活仿佛不得不承認這個沒心沒肺的人。然而這與她外表有些矛盾的氣質卻很吸引人。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你在裏麵多久了?”
江妤笙想了想,遲疑地說道:“嗯……差不多四個小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