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停頓隻是一秒,但林賢敏感地察覺到了那看似平靜冷漠的眼睛裏的不屑。
他平日裏都是不在意這種目光的,活的十分自我,但最近他要錢沒錢,家裏人還不怎麼讓他出門交際,一來二去十分憋屈,心裏自然全是汽油——一點兒火星子就能爆炸。
林賢大怒,心想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不屑。
他冷哼一聲,張嘴也不知道往哪兒扔了一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那不是東西的人居然也好氣性,約摸也看出來林二少是個撩完就慫打了也沒意思的草包,隻是冷淡地牽著小孩兒的手要出去,小孩兒倒是教養好,衝著不肯回頭的林賢甜甜地說道:“謝謝哥哥唔……”
顯然是被他哥捂住了嘴。
林賢耳朵尖,聽見了他輕聲嗬斥著弟弟:“不要什麼東西都當個人對待。”——指桑罵槐的業務好不熟練,氣的林二少險些罵娘,到底是年輕氣盛,林賢直接就竄出去把兩個沒走遠的人堵住了。
“你他媽罵誰呢?”林賢咬著牙,語言粗俗,那人皺了皺眉,直接捂住了小孩兒的耳朵。
林賢被這樣越是看似不經意實則處處透露著嫌棄的舉動差點氣得一嗓子嗷出來,他反應過來現在自己手無寸鐵,打也肯定是打不過,光說話,估計也說不過,兩個人過了幾個回合隻見他越發冷淡,自己是怒火越發高漲了……林賢就想講道理了。
林賢硬邦邦地說道:“我好歹幫了你弟弟,你就這態度?”
“我說了謝謝。”他冷著一張臉,看林賢的眼神讓林賢想起來自己看垃圾堆,更糟糕的是他得抬著頭才能看見這人眼睛,一時脖子伸了老長活似鬥雞。
林賢才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泄氣,他自小耍潑撒賴百般花招,正想換個就聽見那人說道:“林賢?如果你能想起來我是誰,我想你今天是不會追出來的。”
好啊挺大口氣嗬——林賢幾乎是獰笑著想,他伸長了脖子,斜著眼睛說道:“本大爺金魚投胎,記不住雜碎……”
他住了嘴。
林賢突然看見,這個人下頜角往下一點,有一個紅色的胎記,如果沒看錯的話,是殷紅色的……略微有點像心的。
林賢原地打了個哆嗦。
小孩兒被捂住了耳朵聽不見這兩個人說了什麼,就隻見剛剛遇見的那個很可親的小哥哥先是有些生氣,後來就變得像動畫片裏的鬥雞,最後突然停滯了幾秒,撒腿跑了……
林賢光天白日之下猶如見了鬼,撒腿跑的連滾帶爬,一路滾進了自己的酒吧,上氣不接下氣地撥通了嚴川衡的電話。
“喂。”嚴川衡皺著眉聽電話那頭林賢跟個風箱一樣嘶啦嘶啦地喘,出於人道還是關心了一句:“你還沒死吧?”
林賢:“……”馬上就被你們這群王八蛋氣死了。
然而他到底是慫了,哆哆嗦嗦地對嚴川衡說道:“路……路凡回來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嚴川衡清了清嗓子,林賢居然能聽見他話音裏的一絲絲同情,他說道:“你現在趕緊把自己洗幹淨抹脖子,總比他來折磨你強。放心去吧。”
林賢汪得一聲哭了出來。
嚴川衡掛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在沙發上,廚房裏咕嘟咕嘟燉著湯,差不多是現在最重要的事了。
江妤笙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身上還蓋著薄被,應該是嚴川衡拿下來了,嚴家雖然有很多房子,但嚴川衡不大喜歡家裏人太多,因此他們住的宅子也就幾個傭人和管家,園丁和司機都是住在偏宅那邊。
“擦擦口水,等會兒吃飯了。”嚴川衡見江妤笙醒了,默默地提醒了一聲。
江妤笙臉一紅,還以為他尋自己開心,摸了一把滿手黏糊糊的,竄進去洗手還不忘給自己開脫:“都是你燉的湯太香了……”
嚴川衡此時聽江妤笙說什麼都是一臉暈陶陶的幸福樣,儼然是談戀愛又談傻了一個的典範,他笑眯眯地盯著江妤笙出來,問道:“我把路凡叫了回來,以後林賢估計不會總往咱這兒跑了。”估計都會在自己家摟著他哥瑟瑟發抖呢。
江妤笙之前聽見了嚴川衡接電話,此時才明白過來此人演技不知道師從何處,把那個小混蛋都騙了去,她問道:“林賢到底怎麼了?這麼怕路凡?”
嚴川衡漫不經心地剝著橙子,想了一會兒才開口:“也沒什麼,就是之前他過來這邊辦事,林賢喝醉了從酒吧癱出來,吐路凡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