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笙也沒覺得嚴川衡太過分。她就是委屈。
覺得他丟下自己不應該,覺得他不第一個邀請自己不應該。
嚴川衡總是莫名其妙地就炸毛。江妤笙實在不知道到底哪兒惹毛了他。
貓還需要順毛呼嚕呢,嚴川衡光炸毛,也不知道什麼招惹他了,呼嚕毛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還得忍受他甩過來的一爪子。
江妤笙又生氣又委屈,覺得每次都是這樣,上次也是這樣,莫名其妙就生氣了,完全不知道理由。
江妤笙身上還穿著禮服,又露背又露著腿,雖然裹了外套還是止不住地發抖,她站在路邊默默地掉了一會兒眼淚,感覺眼淚流在臉上,被冬天的風一吹,實在是太冷了……而且幸好這不是東北,要是東北,眼珠子泡在淚水裏不一會估計就要凍住了。
江妤笙天生缺少那麼幾根神經,因此傷心地哭了一會兒,又在寒風裏哆哆嗦嗦的把眼淚鼻涕擦幹淨,她胸口燒著一團火,就感覺跟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樣,她突然憋屈地生起了嚴川衡的氣。
有事就不能說麼……
非要甩臉色。
心髒仿佛被人用手揪著,一下一下地疼著,江妤笙吸了口氣。
她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周圍還有些發現她獨自站著而投來視線的人,要麼不認識,要麼就是對她懷著亂七八糟的心思的。
林賢說著去追,這會兒也沒動靜,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江妤笙不知道怎麼回去。來的時候她基本上都是在睡覺。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嚴川衡還說她好看。
他的眼神在濃密的睫毛掩映下給人一種十分深情的錯覺,江妤笙就真的,相信了。
江妤笙默默地站在原地,掏出手機按亮。
夜晚十點。
她哈了一口氣,搓了搓自己指尖凍得有些發木的手,在聯係人上滑來滑去,卻不知道要打給誰。
最終她垂下眼睫,摸了摸皮膚上凍出來的一片小疙瘩,按下了發送。
“叮叮咚。”
突然響起來的提示音把全神貫注的蔣羽央嚇了一跳。她這會兒正全神貫注地想著他們樂隊的新曲子,突然響了這麼一聲把她嚇得整個人彈了一下。
雖然離開學還隻剩下一周不到,但是蔣羽央還窩在三亞,倒也不是太花錢,她在某個app上拚的房,平時就解決吃喝就行,而且這兒也暖和,回程就一拖再拖,到現在還留在這裏。
蔣羽央按亮手機,見是江妤笙的。
這條短信沒頭沒尾,十分奇妙。
“原來是錯覺啊。”
蔣羽央對著這句話琢磨了半天,覺得自己無法理解,但是短信裏透露出來的不開心倒是第一時間察覺出來了,她想了想,這沒頭沒尾的話也不好安慰,也不知道怎麼問,著實尷尬。
蔣羽央歎了口氣,起身將窗戶推開。
她住的這間房子是很靠近大海的,海浪聲起起伏伏,影影約約,蔣羽央的新曲有很大一部分是跟大海有關。大海像人一樣反複,說變臉就變臉。但又不大像人,畢竟大海那樣包容。
人心最難測。
她錄了一段海浪的聲音,發給了江妤笙。
她說,錯覺就錯覺吧,一輩子活在錯覺裏,也是福氣。
江妤笙低下頭,看著屏幕上的那句話,勾了勾嘴角。
她到底是和蔣羽央不一樣的。她活到現在都是迷迷糊糊,難得清醒,就不想迷糊。蔣羽央一直活得太過於明白。
人就是這麼矛盾。
她正盯著手機出神,林賢就歪歪扭扭地跑了過來。他那小身板裹在西服裏,一跑三喘,整個人在大冬天裏散發著熱氣。
“哎……累死我了……我跑的……啊追不上他……他開車跑了……”林賢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因為腿短沒能追上大哥而一臉愧疚,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妤笙,江妤笙躲開視線,勉力笑了笑:“怎麼了……我又不怪你。”
林賢頓了頓,從西服裏掏出一塊手帕來——手帕!!!又精致又有淡淡的香味——遞給了江妤笙。
“別害怕……”他躊躇地說道:“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江妤笙沉默地接過那塊手帕,沒有吭聲,隻是微微地點點頭,她害怕自己一說話就會忍不住哽咽起來。
林賢也聽出來她嗓子啞了啞,這小少爺無師自通,大概是身邊沒人許久,隻好自己多生出來點智商過活這,居然脫下了自己的西服披在江妤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