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江看的清楚,隻是點一點頭,將人放下來,微微一鞠躬,就走了出去。林賢腿軟了一下,不得不扶著饒清遠的手臂站起來。腳踝的那個地方其實不緊不鬆正正好,隻是得知了強大功能,林賢仍然是有些後怕的。
腳上的拖鞋掉在地上,露出白皙的腳來,本來夏天會最先曬黑的部位此時此刻卻是白皙得過分,林賢扶著饒清遠的胳膊,站穩了之後想收回手,被人一把拉住,帶進自己懷裏。
饒清遠是抽煙的。懷裏有若有若無的煙草味,不難聞,因為他慣常抽的是Rasion的frenchblack,甚至有點淡淡的甜味,林賢本來是很討厭煙味的,平時和狐朋狗友出去玩,就任性地要求人家抽煙出去抽,他受不了那個味道,但是饒清遠身上的味道不嗆人,反而很奇怪地讓人覺得甜津津的。
“幹嘛?”林賢整個人跌進饒清遠懷裏,沒好氣地問道,饒清遠沉聲說道:“你不是說要出去嗎。”
“那我的輪椅呢?總不能我自己走吧?”林賢懶得動,尤其是腿腳不便以後,之前本來就懶,這下更是懶得出奇了。
饒清遠沒有動,隻是看著林賢,林賢跟他對視了半晌,突然軟下聲音開說道:“可是我的腿很痛。”
“那我抱你。”本來以為饒清遠會點頭讓人把輪椅推出來,沒想到他突然說出這話來,嚇得林賢以為他吃錯藥了,他一臉警惕地看著饒清遠,有點兒不太高興地說道:“可是我是男的,我不想被你抱。”
饒清遠聽了這話,心裏的堅冰突然就像被淋上了一大堆調味料,五味陳雜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最後饒清遠隻是冷冷一笑,說道:“什麼都做過了,你現在說這話。那為什麼龍江就行?”林賢繃著臉,聽到什麼都做過了這句話的時候突然一握拳頭,饒清遠雲淡風輕地看著林賢,林賢眼前有無數個畫麵,他被人按住的時候,被推在床上的時候,被折磨得崩潰大叫的時候,半晌,他卻什麼動作都沒有。
他慢慢地從饒清遠身邊走過去,輕飄飄地說道:“反正你什麼都不懂。”
林賢這話說的一點兒都不厚道,明明他也什麼都不懂,就來說別人,這世上多的是人和人互相折磨,也多的是在苦痛中掙紮的人,他們都了解苦痛與折磨,但是唯獨不了解如何去愛。
如何去愛,如何愛的溫暖深情,如何才能,好好地走下去。
很多人缺乏了這項技能,很多人天生沒有愛人的心。
饒清遠對此咬牙切齒,看著林賢有點不自然的走路姿勢,最後一把將人拉住,往上一提,這要命的人就被他提溜著在懷裏了。
“我說了我不要!”林賢掙紮了一下,看無濟於事,他已經學乖了,就不浪費力氣了,說不定等會兒還有更可怕的事情,現在節省節省力氣總歸是不吃虧的。#@$&
饒清遠抱著林賢,他從來沒有抱過人……用這樣的姿勢,親密而又讓人心髒不規律地亂跳,林賢身上有他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這種熟悉的味道讓人很心安,仿佛是自己的所有物一樣讓人心安。林賢卻覺得不舒服,饒清遠隨時托著他,但是饒清遠長年鍛煉,胳膊上的肌肉硬硬的,林賢本來就瘦得上個月墊涼席都覺得硌得渾身疼,這下更是覺得硌得不舒服。但是林賢不好吭,生怕饒清遠發起瘋來,把自己摔地上。
不過林賢也沒想到饒清遠說的逛是真逛,兩個人繞著宅子轉了轉,路上沒遇見一個人,林賢不知道那群人被圈養在哪裏,一路上都在左瞄瞄右看看沒有停著過,這會兒更是有點兒失望。他上次看到的那個人難不成是純屬意外,竟然就在院子外頭看見……也很可能是要出去執行什麼所以才能看見?平時看不到?林賢想到這一出處,覺得應該是差不多的,那饒清遠龍江在裏麵扮演什麼角色呢?剛剛饒清遠說又有人被分配下來了,那也就是,還有上線。
林賢想到這裏,覺得前路渺茫,他這才看到了冰山一角,不知道這條黑色的產業鏈,究竟有多龐大,就像水下的怪物一樣,林賢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會被它造成的陰影終日籠罩著。
他突然覺得發冷,不知不覺中,這個怪物發展到他不能想象的地步,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助,他想將頭埋在身下人的肩窩裏,就像無數次對自己哥哥做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