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笙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
她最近壓力過大,心裏總是有點兒難過,然後又不想去麻煩別人,就在家裏找了一些血肉橫飛的片子看看,結果壓力沒舒緩,反而把自己嚇了個半死,然而嚴川衡夜晚回來的晚,江妤笙不得不先睡了,結果一閉眼睛就是血肉橫飛,看著看著都覺得怕得慌,一個人簡直是左右不安。
最後到底還是睡著了,夢裏也很不安穩,不過,夢見了許久沒見的林賢。
林賢背對著她,江妤笙一開始並沒有看見他的麵容,隻是心裏很肯定,那就是林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肯定,但是那個人卻是坐在地上的,地上一片泥濘,江妤笙甚至想打趣道:“你不是有潔癖嘛……”這種話,但是這個時候她走到林賢跟前,卻又無論如何也問不出這話來了。
林賢一直沒有回頭,身上卻微微發著白光,整個人就像端坐在陽光裏一樣,一隻腳用怪異的角度扭曲著,江妤笙站在他背後,猶豫了很久。
江妤笙輕輕喊了兩聲,不知道哪裏來的野貓“喵”地叫了一聲,江妤笙下了一跳,林賢卻是動了,他扭過頭,露出一張可怖的麵容來。
江妤笙幾乎是尖叫著醒了過來,醒過來的時候還心有餘悸,嚴川衡依舊沒有回來,她按亮手機。淩晨兩點。
夢裏的餘悸還在,心髒怦怦亂跳,江妤笙按了按胸口,回想起來,那張麵容,像林賢又不像林賢。
仿佛被火燒過一樣的麵容,隻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過來的時候,非但沒有讓人感覺安慰,反而因為周圍燒焦了的紅黑色皮膚看起來更加可怖。
“為什麼呢……”江妤笙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就隻當自餓自己做了一個噩夢,但是她自從上次……就非常害怕這樣的夢。
林賢穿著黑色風衣站在學校門口等她的場景如今對於江妤笙來說還是曆曆在目,還可以說是男孩兒的人頭發亂糟糟的,眼睛亮亮的,渾身亂七八糟雞零狗碎的的東西沒有了之後第一次這麼出現在江妤笙麵前,讓江妤笙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江妤笙覺得他就是被寵壞了,從小到大生活在愛裏麵的孩子,任性卻不過分,就隻是調皮,而且對別人有毫無保留的信任,一邊兒都不知道防備。
這樣的人,其實是很讓人生出喜歡來的。#@$&
隻不過命運這玩意兒太過於捉弄人,最該受懲罰的人逍遙法外,最不該受折磨的人卻受盡折磨。或許這空蕩蕩的人間,對於林賢來說就是地獄了。
江妤笙之前有聯係過林昕薇,林昕薇在電話裏輕輕柔柔地說:“一切都好。”
她好像指隻會說這麼幾個字,就是一切都好,猶如每一個長大後報喜不報憂的成年人一樣。江妤笙提出要去看她,林昕薇婉拒了。
“不用了,”她說:“我在這邊啊,什麼都不想,其實我說實話吧……你們一來,我就總會想起過去的事情,現在我一個人,也算好的……”她低聲說著,像是害怕觸動了什麼開關。一不小心就會沉浸在裏頭,江妤笙聽的明白,便就隻是隔三差五地打電話聯係一下。
“一切都好。”林昕薇每次都這麼說著,江妤笙其實也很感激林昕薇,林昕薇這個女孩,才是真正地做到了很久以前她自己說的話。%&(&
江妤笙後來收到林昕薇寄過來的信件,裏麵什麼也沒有寫。也就一張薄薄的照片,好像是初夏照的,女孩兒看上去瘦了很多,但是精神頭還在,坐在大樹下,淡淡地笑著,旁邊站著她的看護人員,林昕薇膝蓋上攤著一本書,臉色蒼白,但是好歹能露出笑容了。
她如今,是真正地在哥哥的保護下,與過去與現在與未來,都是無關了。
江妤笙有時候會心疼林賢,都說他不懂事,嬌縱,但是一個這麼嬌縱的人迅速成熟起來,隻怕受過的苦吃過的磨難會更多,否則怎麼會成長得那麼快。
她自己安慰自己:“夢都是反著來的……都是反著來的……”反複說了幾次,才算是慢慢安下心來,緩緩入睡了。
她心裏頭一件事沒有完結,睡得不踏實,又連續做了好幾次夢,早上起來筋疲力竭,好像沒睡過一樣,睜開眼睛又看見嚴川衡,嚴川衡看她筋疲力竭的樣子,趕緊問道:“怎麼了?”
江妤笙有心等吃過飯再問,沒想到飯桌上嚴川衡主動提起,說是有人追已經先去城市另一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