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隻是一個習慣吧。
又或許,此次一別,不知道何年馬月才會再見麵,所以我的心,才覺得揪得莫名地難受。
陸岸線已經漸漸不清晰。
我以為,從此就是天高海闊,再也不需要收到陸深沉的牽絆。
可我錯了。
陸深沉並沒有在地圖上瘋狂地追蹤我的打車路線。
也沒有去機場攔截飛機。
當輪船駛出港灣的時候,陸深沉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他,語氣依舊輕柔。
他說,“商商,我把孩子帶回來了,你要不要來送他一程?”
我抓著欄杆的手指頭,在那一刻聚集了所有金屬的冰冷感覺。
孩子。
我的孩子。
帶回來了?
陸深沉,把我的孩子,從林明旭手中帶回來了?
我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心裏有無數個念頭告訴自己,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入土為安。
這四個字狠狠砸在我的心頭上。
一抽,一抽地疼痛。
我的孩子死的那樣慘烈,甚至還被林明旭做成標本放在辦公室裏。
我這個母親卻無能為力。
現在,陸深沉給了我一個可以彌補的機會,我怎麼可以不去見他,怎麼可以就那麼冷血的離開。
不可否認,陸深沉是找了一個理由,一個讓我不敢走的威脅我的理由。
可孩子是我的軟肋。
我不得不服從。
我恨不得現在就跳下海裏去,可惜我不會遊泳。
“我,我怎麼讓輪船返航?”我在電話這頭,顫顫巍巍地問陸深沉。
隻聽見,陸深沉在那頭冷哼了一聲,“漲能耐了,知道聲東擊西?”
我,“……”
我清晰地聽見,陸深沉電話那頭,機場的廣播字正腔圓地播放著,“您乘坐的飛往墨爾本的航班xxxxx還有五分鍾即將起飛,請還未登機的旅客及時登機,以免耽誤您的行程……”
沒錯。
墨爾本。
就是我買的用來打馬虎眼的機票。
看來陸深沉還是上當了。
就差一步。
隻差一步。
我就可以脫離他的魔爪。
陸深沉在電話那頭,無悲無喜地說道,“你自己想辦法回來。”
接著他就冷酷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這就是,偷偷離開他的代價嗎?
我錯愣地看著手中已經被掛斷的電話,隻好咬了咬牙齒,捏著手機衝進了船艙,找到了乘務員。
我的理由很拙劣,也很簡單。
就是裝病。
這得多虧了昨天林明旭給我下的藥比較猛烈。
隻要我情緒一激動,就會流鼻血。
大概是太補的原因。
總之,一個說完話就倒在地上假裝昏迷,又七竅流血的女人,足夠乘務員嚇了一跳。
沒一分鍾,船艙裏就播報著尋找醫生的廣播。
我在心底說了幾百聲抱歉,抱歉延誤了所有旅客的行程。
我原以為自己的運氣沒有那麼背,結果在第三遍廣播的時候,隻聽見人群的喧鬧聲,“讓一讓,讓一讓,有醫生來了。”
心底的絕望,在以光速蔓延。
感覺自己的謊言就快要被揭穿一般。
幸好我這個時候緊咬著牙關閉著眼睛,否則都不知道應該要怎麼麵對一群圍著我的關切的群眾。
隻感覺到有人把兩根手指頭搭在我的手腕上,又捏了捏我的人中。
接著,就入耳畔一種異常熟悉的聲音。
那位醫生說,“她需要通風透氣,你們都散開,能不能準備一間幹淨的船艙給我,病人需要休息。”
乘務員點頭的同時,我慢慢配合著醫生的動作,睜開了眼睛。
蹲在我麵前關切的看著我的人,是沈牧野。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的是,他眼底有著十分複雜的情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