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廢墟,是顧家。
那個樹大根深,卻被我連根拔起的顧家。
顧家怎麼會變成一片廢墟呢?
顧正文雖然不在了,可是顧以薇呢?顧正蓮呢?
我疑惑地看向沈牧野,到底還有多少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沈牧野咳嗽了一聲,慢悠悠從車子上走了下來,站在夜風裏,攬著我的肩膀,“這件事呢,有些說來話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我瞥了他一眼。
他無奈地笑了笑,“事情是這樣的,都是你離開江城去深市的事情了。顧正蓮不是在顧正文葬禮上瘋了嗎,後來不知怎麼地,一直叫嚷著說顧以薇是殺人凶手,說她殺了她的親生父親。你也知道,顧家是個豪門,雖然敗落了,可總有數不完的八卦,這些八卦愈演愈烈,在警察想要調查這件事情的那天,顧以薇點燃了顧家,顧家所有的一切都化為須有了,包括她自己,跟顧正蓮。”
“她被救出來,還有一口氣的時候說,還是幹幹淨淨地好。就留了這麼一句話,沒別的了。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家就都不知道了。”
後來陸深沉派人好好安葬了她們母女兩個。
沈牧野所說的過去,就隻有這麼多。
我倒是沒有想到,顧以薇會自殺。
那時候她殺了顧正文,我雖然覺得很詫異,但是並沒有要舉報她的欲望。
大概是因為她挨不過顧正蓮的瘋瘋癲癲,想要說出來讓顧正蓮死心,所以最後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劇。
可見流言蜚語,確實是可以殺人於無形的。
這麼一說,顧家就隻剩下了顧以欽一個人。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事了……
我轉身想要從廢墟上離開,卻從燈火迷離的遠處,看見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在廢墟上緩慢的移動。
我拽著沈牧野的胳膊,朝廢墟最荒蕪的那頭指過去。
沈牧野顯然也發現了。
因為我們的車子是開過了才停下的,所以停的比較遠,從廢墟上看過去,周圍空無一人的。
所以那個黑色的影子也沒有發現我們。
沈牧野說,“不會是顧以薇的鬼魂吧?”
我朝他翻了一個白眼,“你不是法醫嗎,怎麼還是個有神論者。”
月光下的那個人影,身材有些高大,絕對不會是顧以薇。
這必然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難道是顧以欽?
我的心一動,連忙從邊上悄悄靠近。
等走到他背後的時候,那個人忽然轉過身來,倒是把我給嚇了一跳。
等我看清楚他的那張臉的時候,心底有些略微的小雀躍。
“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果然是顧以欽。
他回顧家來做什麼?
顧以欽神色很淡定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背後的沈牧野一眼。
他看我的那眼裏,有著小小的驚喜。
可那抹驚喜,又在看見沈牧野的同時,消失於無。
顧以欽掂了掂手中的手槍,露出潔白的牙齒,“回來拿子彈,家裏以前有些我收藏的手槍子彈,都還能用。”
“你要槍做什麼?”我的腦子裏,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陸深沉倒在我懷裏的夜晚。
撕心裂肺的痛楚。
“自保唄。”顧以欽無所謂地笑了笑,“商商,你跟著他也挺好的,總比跟著我強,我殺了人,是個逃犯。”
他說的輕描淡寫。
可每一個字,都讓我痛一分。
顧以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完全是因為我造成的。
我怎麼可以假裝沒事人一樣地生活,而任由他在外麵顛沛流離?
我想要說些什麼,可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顧以欽迅速把子彈上了膛,麵對著我直直舉起了那把槍……